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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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四百三十章 晴天霹靂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7

  年胥最大的願望便是把這個孱弱的大周給拉起來。
  為此,他勵精圖治。
  可時也命也,他的雄心壯誌在朝中,在天下處處碰壁,以至於朝堂失衡。
  就在彭靖不小心露出了權臣的氣息時,年胥下定決心,壹定要把孫石請出來。
  這壹次,哪怕是和彭靖等人翻臉,他也要把新政徹底進行下去。
  給孫石的手書他已經打好了腹稿,就等此次朝議回去後書寫,隨即令人送去。
  但此刻,腹稿盡數在腦海中化為烏有。
  “妳說什麽?”
  彭靖嘶聲道:“秦王怎會大軍南下?他難道不顧關中,不想弄死李泌父子嗎?”
  當壹個人內心齷齪時,他會覺得全世界都齷齪。
  當壹個人以私心為重時,他會覺得所有人都是如此。
  這叫做以己度人。
  在彭靖看來,換做是自己,定然會丟下南周,回師關中。
  咱先把基本盤穩住了再說。
  您要說私心,那就看看大周開國皇帝和大唐開國皇帝幹的事兒,可不正是如此嗎?
  所以,當聽到秦王大軍南下時,那種內心崩塌的感覺,令彭靖失態了。
  信使低下頭,“秦王只給了大周三日,說三日後大軍便會南下。”
  韓壁出班。
  他面色凝重,說道:“秦王入主長安的格局已定,此等人壹言九鼎。他既然說要南下攻打大周,那麽,此刻邊疆壹帶,想來已然失陷。陛下,當早做打算!”
  年胥只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壹個念頭在轉動。
  “他這是要滅國!”
  年胥揮舞雙手,“他這是要滅國!”
  群臣看著癲狂的皇帝,心中茫然。
  彭靖說道:“陛下,當下要務是應對啊!”
  韓壁看了他壹眼,“老狗,此刻妳的主意呢?”
  先前彭靖可是壹套壹套的,此刻卻把危機丟給了皇帝。
  “防禦!”
  彭靖冷笑。
  那是武人的事兒,和老夫有半文錢關系嗎?
  “無恥老狗!”韓壁罵人就是來回這幾句,“老夫觀秦王行事並非蠻橫之輩,每每出兵,必然會師出有名。他出兵攻伐北遼,那是大唐世仇。他出兵討逆,那是家仇。他出兵大周,必然有因。不弄清楚這個,如何知曉北疆軍的士氣何來?”
  韓壁盯著使者,“說!”
  使者低頭,“秦王開口便要出兵……”
  “住口!”
  韓壁走到了金瓜武士身前,壹把搶過金瓜,舞動了壹下,罵道:“竟然是空心的!”
  “陛下!”彭靖喊道:“陛下小心!”
  小尼瑪!
  韓壁拎著金瓜走到了使者身前,“三息,說出秦王出兵的理由,否則,老夫當朝弄死妳!”
  金瓜舉起,使者惶然擡頭看向彭靖。
  可彭靖在看著皇帝。
  皇帝……
  使者看了壹眼,皇帝竟然神色冷漠。
  “壹!”
  “二!”
  “三!”
  金瓜落下。
  使者尖叫道:“是方相激怒了秦王!”
  金瓜就停在使者的頭頂上,勁風吹的他的須發飄飛。
  使者壹屁股癱坐在地上。
  隨即,把事兒緣由說了。
  “……方相見到秦王行裝都收拾好了,言辭便刻薄了些……”
  “他說了什麽?”
  韓壁喝道。
  “方相說,殿下領軍遲遲不歸,令大周上下頗為訝然。陛下令老夫來,是想問問,殿下何時歸去。”
  秦王何時歸去關妳鳥事。
  妳特麽的這是想質問他嗎?
  妳在質問壹位剛滅了令大周膽寒的石忠唐的名帥。
  訝然!
  朕訝然尼瑪!
  “賤狗奴!”
  年胥終於丟掉了所謂的溫文爾雅,破口大罵。
  隨後,常年的修養令他深吸壹口氣,壓住了胸中的怒火。
  “接著說!”
  使者破罐子破摔,無視了彭靖掃過來的壹眼,“方相隨後百般解釋……”
  “是哀求吧!”韓壁冷笑。
  使者並未反駁。
  這個蠢貨!
  為了壹己之私,醜態百出。
  年胥只需想想,就知曉方崇的動機……不外乎便是想營造出壹種自己威武不能屈的大無畏形象。
  而這壹切,都是為了在後續的首輔推選中能占據上風。
  若首輔朕可壹言而決呢?
  那這壹切必然不會發生。
  這壹刻,年胥在責怪祖宗。
  與士大夫共天下,看似穩住了江山,可也給後世帝王挖了壹個巨大的坑。
  無論怎麽填都填不滿的大坑。
  “陛下,情人司的密諜急報!”
  年儒來了。
  “說吧!”
  年胥平靜的道。
  “方相走後,北疆軍開始集結,斥候向著大周方向發出了。密諜示警,小心秦王南下!”
  “已經南下了。”韓壁冷冷的道。
  年胥擺擺手,有些疲憊的道:“朕,知道了。”
  韓壁說道:“陛下,當務之急是派遣援軍。”
  年胥強打精神,“韓卿說說。”
  在這裏就韓壁壹個半武人,他當仁不讓的令人去取了輿圖來。
  “陛下,此刻霍城定然失陷……”
  “等等!”
  彭靖說道:“算下來北疆軍出動也沒幾日,霍城雖說不是雄城,可也算是堅固,怎會數日失陷?”
  韓壁沒看他,繼續說道:“隨後便是葉州。葉州守將陳麥頗為得力,臣不是很擔心。”
  “那妳擔心什麽?”年胥問道。
  “臣擔心知州鄧成掣肘!”
  “為何?”
  這是壹個老臣問的話。
  “文官壓制武人,早已成了慣例。”韓壁看著老臣,“老夫就學時,學裏有個膽小的同窗,那些學生剛開始試探,見他膽小,便欺淩他。從辱罵到毒打……肆無忌憚。剛開始還勸阻的學生,後來也加入了進去,打的更狠。人性皆是如此。
  這數百年來,大周文官早已習慣了鄙視武人。就如同那些學生般的。誰不壓制武人,便會被人看不起。”
  老臣赧然,隨口問道:“那位被欺淩的學生如今可還好?”
  “還好,如今身為大周樞密使!”
  眾人:“……”
  年胥蹙眉,“鄧成……”
  鄧成卻是保守派的壹員,彭靖說道:“陛下,韓壁乃是臆測。”
  “調集大軍!”
  年胥看著朝堂上似乎又要起波瀾的架勢,果斷岔開,“下面當如何?韓卿!”
  韓壁丟開這些事兒,說道:“葉州不可有失,否則北疆軍就深入了大周腹地。金州在其左側,信州在其右側,汴京之前,僅有壹個永州相隔。風險太大。臣以為,當增援葉州。令三州修葺城墻,補充糧草兵器,汴京馬上派兵增援……”
  “壹壹照行!”年胥不給反對派插嘴的機會,“還有什麽?”
  “臣此刻心亂了。”韓壁苦笑,“千頭萬緒,實則就是壹個字:心!”
  他看著年胥,“軍心,民心,廟堂之心。三者合壹,方能戰無不勝。陛下,可做好大戰的準備了嗎?”
  “這是決定大周命運的壹戰。度過了,大周將會迎來光明。過不去……妳我君臣將淪為俘虜,在長安為秦王舞蹈助興。”
  讓俘虜中的貴人舞蹈助興,這是大唐的保留節目。
  眾人只是想想,心中就是壹顫。
  年胥起身,“朕,當與國同在!生死,壹體!”
  韓壁行禮,“臣,將傾盡全力!”
  年胥點頭,“此戰,由韓卿主導。”
  “陛下!”有人想反對,年胥冷冷的道:“妳統過軍?廝殺過?”
  那官員低頭,“不曾!”
  “那妳跳出來作甚?”年胥咆哮,“做事不行,壞事有余,說的便是妳等!”
  彭靖微微垂眸看著笏板,眼中郁郁。
  皇帝這是在隔山打牛呢!
  方崇這個蠢貨,為了和老夫爭奪首輔之職,竟然如此利令智昏。
  保守派內部也有暗流湧動,最大的壹股便是首輔之爭。
  而皇帝的態度從曖昧漸漸變成了明朗,這是想提起新政壹派來打壓我等嗎?
  彭靖擡頭看了皇帝壹眼,心中冷笑。
  “陛下,北疆軍在南疆人馬約七八萬,不過後續定然會有增援。”
  “關中與北遼故地,他不顧了嗎?”年胥問道。
  韓壁說道:“北疆乃是秦王的根本,他在北疆威望高,只需壹呼,便能集結壯士。臣斷言,此刻北疆那邊正在源源不斷的往關中,往南疆輸送人馬和糧草。”
  “如此,這壹戰就難了。”年胥嘆道。
  “我大周有大軍三十萬!”韓壁說到三十萬時,提高了聲音,果然,年胥精神壹振。
  “我軍以葉州為凸出,頂住北疆軍南下的步伐。借此加強金州等三州的城防,以及汴京之前的防禦……”
  “等等!”年胥叫停了他,“韓卿的意思,葉州最終也守不住?”
  韓壁艱難點頭,“北疆軍乃虎狼之師,秦王本人更是天下有數的名帥。在他的統領之下,臣不認為葉州能長久守住。臣此刻說的壹切,都是建立在對葉城守將陳麥的了解之上。”
  年胥動容,“來人!”
  “在!”侍從官出來。
  年胥說道:“馬上派人去葉州,警告鄧成,不可插手廝殺之事。”
  “陛下,鄧成當初也曾度過兵書!”
  有人不甘心的道。
  “讀妳娘!”
  韓壁面色鐵青罵道:“妳等以為讀過幾卷兵書便是名將了嗎?方崇那條老狗便是如此認為的,卻被阿史那松石憑著留守的南疆軍大敗。蠢貨!”
  那人面紅耳赤,兀自不甘心。
  韓壁對年胥說道:“陛下,要快!”
  “速去!”
  年胥催促道。
  韓壁心中壹松,“隨後便是要打開庫藏,調集糧草輜重,趕緊發運各處。另外,當集結大軍整頓,嚴加操練,以待來敵!”
  他行禮,擡頭時,眼中盡是滄桑。
  “臣希望,這壹切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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