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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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壹章 他回來了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5

  長陵交代了明日的事宜,隨即就回去了。
  王舉三人面面相覷。
  “大長公主對楊玄的看法……”沈通幹咳幾聲,“興許,有些誇大了。”
  畢竟大長公主和楊玄有過那麽眾人皆知的壹段往事,據聞長安寫小說的都出了以二人為男女主角的故事。所以,不能說的太過。
  王舉保持微笑,“老夫方才琢磨了壹番楊玄的過往經歷,好像,此人最擅長的便是突襲。”
  “當年三大部也有偷襲陳州的戰例,若非楊玄弄了個什麽火牛陣,那壹戰必敗無疑!”沈通看了看門外。
  二人看著柳鄉,都有些頭痛。
  若此事失敗,兵部尚書的職位自然想都別想,還有個大麻煩,柳鄉戶部侍郎的位置也會被動搖。
  許多時候,牽壹發而動全身啊!
  “大長公主既然決斷了,那麽,就這麽做吧!”
  柳鄉起身,頗有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
  “告辭!”
  王舉二人拱手。
  “保重!”
  秋風卷過庭院,落葉從廊下被卷了出來,飄飄蕩蕩的落在泥地上。
  第二日。
  陳水和姜賀在朝中開始了辯駁。
  “前壹陣子北疆頻頻出擊,在內州奪取了南歸城,在潭州奪取了燕北城。楊玄得意洋洋,故而去了長安謀奪節度使之位。
  加之今年北疆熬過了旱災,糧食收了不少,上下信心十足,這便是驕兵必敗!”
  陳水三十余歲,面色黝黑,目光如電,“此刻出動大軍並無好處,臣以為,當以奇兵出擊,偷襲北疆。”
  姜賀看著頗為儒雅,風度翩翩,白皙的臉上多了愕然之色,然後壹笑,“陳侍郎此言正是臣的打算。從楊玄執掌北疆之後,北疆仿佛是多了些運氣,諸事順遂。
  越是順遂時,越要小心謹慎。可臣聽人說,如今北疆那邊,將士驕矜,連百姓都頗為自傲。臣以為,當出擊!”
  兩個都選擇出擊,那麽,該如何判定?
  被忽略的第三人柳鄉出來。
  這人,不會又是說該出擊吧?
  群臣都想笑。
  三個都說出擊,這事兒,越發的有趣了。
  而且,三人各自代表著此刻朝堂上的壹股勢力,誰能壓倒另外兩個,誰就能占據主動。
  特別是長陵,她的實力最為孱弱,若是爭奪失敗,那便是壹瀉千裏,再無翻身的機會。
  柳鄉開口,“陛下,如今北疆兵強馬壯,士氣如虹。且楊玄此人用兵多變,最愛突襲。臣以為,當鎮之以靜,且待來年。”
  今年沒機會了,大夥兒洗洗睡吧!
  這是柳鄉的姿態。
  群臣愕然。
  他竟然選擇保守?
  眾人不禁看向了長陵。
  大長公主微微垂眸,站在那裏就像是壹株幽蘭。
  這是何意?
  但既然柳鄉開口了,此事也就定了。
  陳水和姜賀主攻,柳鄉主守。
  這個蠢貨……陳水看了柳鄉壹眼,說道:“北疆今年度過了旱災,明歲定然會主動發起進攻,大遼當在今年就給他壹下,打斷他們的籌謀……”
  姜賀開口……
  二人之間唇槍舌戰,都對北疆持主動進攻的態度。
  壹時間,竟然分不出勝負來。
  立場接近,能力也差不多。
  這個怎麽選?
  林雅看了壹眼皇帝,說道:“陛下,突襲北疆之事……”
  皇帝點頭,“楊玄幾番出手,潭州,內州都有城池陷落。且壹反常態,留下軍隊戍守。朕,不能坐視,如此,可遣人突襲,打亂北疆的謀劃。”
  林雅點頭,“楊玄定然謀劃明歲繼續出擊,如此,若突襲成功,以楊玄的性子,必然會出手報復。倉促出兵,不敗者幾稀?”
  他看看陳水和姜賀,“既然如此,不如,讓此二人各領壹路出擊,以勝負戰果論成敗!”
  多路出擊不是壞事,壹路不成,壹路成。皇帝略壹思索,“可!”
  柳鄉默然回去。
  他看了長陵壹眼。
  長陵依舊如故。
  隨即散朝。
  皇帝艱難起身,緩緩走出去。
  “讓赫連紅來。”
  長發齊腰的鷹衛統領來了。
  “見過陛下。”
  皇帝在看奏疏,微微低頭,下巴的肥肉就如同山峰般的疊嶂,不知怎地,赫連紅感受到了冷意。
  “姜賀此人用兵狡詐,鷹衛看看,能否安插人手在其中。”
  赫連紅說道:“臣會盡力,不過陛下,林雅此人對我鷹衛頗為戒備。”
  “去做。”
  皇帝依舊低著頭,但聲音中多了些不耐煩。
  “是!”
  “不是讓妳去破壞他的突襲!朕,還沒到昏聵的地步!”
  “是。”
  “若是他突襲成功,令那人動手,嗯!”
  皇帝還是低著頭,但壹股寒意從赫連紅的心中浮起。
  “是!”
  ……
  “今日妳做的不錯。”
  林雅叫了姜賀來,誇贊幾句後,轉入正題。
  “此次突襲,務必要謹慎。”
  姜賀白皙的臉上多了壹抹了然。“相公的意思是務必要切斷壹切可能的威脅,再發動突襲。”
  林雅臉上多了壹抹欣慰,“朝中君臣嘴裏看不起楊玄,可那只是做樣子,為自己打氣。赫連榮在潭州磨礪數年,當時皇帝說此人有名將之才,可轉瞬就被楊玄生俘。”
  他看著姜賀,“說是突襲,可若是壹股腦兒的沖出去,北疆的斥候頗為犀利,壹旦走脫壹個,什麽突襲?就變成了攻打堅城!”
  姜賀瞇著眼,“下官明白。壹路清除威脅,直至抵達能發動突襲的地方,再壹鼓作氣!”
  “就是這個意思。”林雅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老夫在寧興等著妳凱旋。”
  姜賀告辭。
  林雅站在那裏,默然良久。
  “想辦法安插好手在陳水軍中。”
  身後幕僚應了。“是。”
  林雅負手看著外面,“若是陳水勝,殺了他!”
  ……
  子時,有人拿著皇帝的手書打開城門。
  陳水和姜賀帶著數百騎出城。
  二人在城外勒馬,相對默然。
  夜風凜冽,吹的馬兒打了個響鼻。
  陳水說道:“潭州與內州在楊玄的打壓之下頗為艱難,大遼多年來首度如此窘迫。妳我都曾為武人,值此,當奮勇殺敵。此去,當必勝!”
  姜賀點頭,“必勝!”
  二人拱手,再看對方壹眼,隨即帶著麾下消失在夜色中。
  身後,城門緩緩關閉。
  大長公主府外,幾個黑影在暗處盯著。
  “統領有令,若是公主府有人往南方去,拿下再說。”壹個黑影趕來,送來了赫連紅的命令。
  “領命!”
  黑影悄然退去,壹直到了宮中。
  赫連春身邊的大太監許復在等候。
  “如何?”
  黑影說道:“已經安排了人手在盯著那些人,若是有人對大長公主的人網開壹面,隨即出手拿下!”
  許復點頭,“很好。”
  黑影輕聲道:“陛下可決斷了何時動赫連紅嗎?”
  許復看了他壹眼,“不該打聽的事,莫要打聽。”
  “是。”黑影行禮,回身。
  月色照在了那張英俊的臉上。
  鷹衛統制萬淩霄微笑著,腳步從容。
  許復負手而立,看著他遠去,突然嗤笑,“赫連紅何等看重他,悉心栽培,沒想到卻是個白眼狼。不過,這等白眼狼越多,對陛下就越是有利。”
  鷹衛八統制,七個資歷顯赫,唯有萬淩霄是破格提拔。
  許復去了寢宮,皇帝依舊未睡,正在後面看奏疏。
  “陛下。”
  “嗯!”
  “陳水二人已經出發了,鷹衛盯住了大長公主,咱們的人盯住了鷹衛。”
  “嗯!”
  許復躬身退到壹邊。
  作為皇帝身邊的內侍,皇帝不歇息,他也只能陪著。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擱筆,“把奏疏收起來。”
  “是!”
  許復親自去收拾。
  皇帝按著案幾起身,活動了壹下脖頸,走出寢宮。
  夜風習習,有些涼。
  皇帝捂嘴輕咳壹聲,定定的看著南方。
  “當年朕在潭州時,看著陳州這個好地方卻不敢動彈。
  朕壹旦動了,寧興的猜忌就會如影隨形。朕若是打下了陳州,怕是就離死不遠了。
  當年……若是當年沒有猜忌,朕定當攻破陳州。如此,北疆的防禦就被打破了壹環,主動在我!”
  他搖搖頭,“時也命也,可惜了!”
  許復默然跟在後面。
  皇帝突然問道:“朕記得長陵當年曾被楊玄劫持了數日?”
  許復知曉此事,“是。據聞那幾日都在壹起。”
  他不知曉皇帝問這話的意思。
  “皇後當年就是個普通女子,對男人不假顏色。後來跟了朕,便把壹顆心都放在了朕的身上,覺著朕無所不能……”
  皇帝回身進了寢宮。
  夜風中傳來了他的嘆息。
  “女人啊!”
  皇帝小心翼翼的上床,可皇後還是醒了。
  “壹直沒睡?”
  皇帝知曉皇後的性子,“明日朕早些睡,免得帶累妳。”
  皇後坐起來,為他拉上薄被,然後自己也躺下,問道:“陛下今日是為何晚睡?”
  別人問這個問題,有幹政、刺探的嫌疑,但皇後卻不同,就是個沒野心的。
  “壹個蠢女人,以為自己的情郎無所不能,可哪有那麽多的無所不能。”
  ……
  第二日長陵才得了消息。
  “昨夜陳水二人就出發了。”
  楊嘉顯得有些疲憊,“另外,府外有人盯著。”
  “不必理會。”
  長陵知曉這是做什麽。
  沈通嘆道:“陛下越發猜忌大長公主了。”
  王舉卻不覺得意外,“帝王本能罷了。先帝當年連太子都猜忌,那可是父子。”
  長陵和皇帝不過是親戚關系罷了。
  若非皇帝承襲了先帝的帝位,他和長陵的關系就是個普通親戚,壹輩子興許都不會走動的那種。
  所以,猜忌來的壹點兒都不奇怪。
  若是大長公主不參合朝政,想來皇帝也會展露自己寬厚的壹面,恩賞不斷,示好大長公主,以營造自己的好名聲。
  這個念頭在王舉的腦海中閃過,隨即消失。
  開弓沒有回頭箭!
  沈通說道:“鷹衛的人太囂張了些,明晃晃的盯著。”
  長陵起身,“天氣不錯,且出城去轉轉。”
  隨後,長陵帶著護衛出了公主府。
  幾個鷹衛就站在大門斜對面,也不說避避。
  沈通冷笑道:“若此次兵部尚書落入他人之手,陛下必然會全面打壓大長公主了。”
  兵部尚書!
  長陵上馬。
  壹行人緩緩而行。
  轉到大道上,行人不少。
  前方來了十余騎。
  “可是大長公主?”
  來人是鷹衛統制萬淩霄。
  長陵平靜的看著他。
  萬淩霄策馬上前,拱手道:“大長公主這是去何處?”
  長陵問道:“妳確定要問?”
  萬淩霄點頭。
  長陵說道:“我準備去郊外祭拜先帝,怎麽,陛下不許嗎?”
  那些行人馬上加快了腳步。
  天神在上,皇帝不是承襲了先帝的地位嗎,怎地連先帝的女兒想去祭祀都不許了?
  萬淩霄面色壹青,“臣不敢。”
  長陵看著他,“那麽,滾!”
  萬淩霄策馬避開,看著長陵遠去,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妳還能得意多久!”
  隨即便是去祭祀。
  歸程時,數騎在前方等候。
  “大長公主!”
  詹娟下馬行禮。
  “如何?”
  子泰可回來了嗎?長安之行如何……長陵勒馬。
  詹娟說道:“奴去北疆,正好遇到了歸來的楊副使,不,是楊國公。”
  “節度使?”
  “是,北疆節度使,秦國公。”
  他終於還是走到了這壹步。
  “秦國公的書信。”
  詹娟從懷裏拿出書信。
  長陵打開,就在馬背上看著。
  ——長陵,長安之行頗為順遂……
  楊玄簡單講述了自己的長安之行。
  ——寧興如今想來是深秋了吧!深秋對於男人而言是建功立業的機會。
  是啊!
  所以,此次就出兵了。
  ——政治和戰爭都不需要軟弱!
  這是隱晦的提醒她,莫要軟弱。
  ——既然開始了,就別想著停下來。
  果然,哪怕是隔著很遠,哪怕許久未曾相見,子泰依舊懂我。
  ——深秋時節,落紅片片,妳問我可有詩句。那壹刻,我想到了妳。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長陵,秋去冬來,接著便是萬物復蘇的春天。
  長陵擡頭,“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道旁,火紅的樹葉落在樹根上,看著宛如殘花。
  “好詩!”
  那楊玄的詩才果然是令人絕望啊……王舉撫須。
  長陵看著寧興城,嘴角微微翹起。
  “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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