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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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七章 妳想謀反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5

  回到家中,看著久違的庭院,楊玄生出了壹種陌生感來。
  “下午已經灑掃過了。”
  烏達說道。
  楊玄已經看到了,走進臥室,壹股子木頭潮濕的味道,有些腐朽的感覺。
  他想去弄個宵夜,可躺下後,卻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於東的那些話。
  讓太子去巡查軍中,可見宣德帝對孝敬皇帝的信重,可那壹次巡查卻得罪了軍中不少人。
  但他畢竟是太子啊!
  帝後信重的太子。
  再多的不滿也得跪了。
  可楊玄卻隱隱約約覺得不對。
  那壹夜,宣德帝和武後雙雙倒下,接著遣人送來毒酒。
  孝敬皇帝聽聞帝後倒下,就令怡娘帶走楊玄。
  在這個過程中,幽禁地的外圍人影幢幢,不斷有人出手截殺怡娘。
  孝敬皇帝的幽禁地在禁苑,那是帝王的私人花園,占地頗廣。
  可那壹夜,那些人卻肆無忌憚的出現在禁苑中。
  諸衛呢?
  皇城中駐軍不少,禁苑中也有軍隊巡查……可那壹夜,他們去了哪?
  若是他們出現,那些人只有遁逃的份。否則大軍雲集,壹波弩箭,再結陣沖殺,什麽好手也得跪了。
  可那壹夜,諸衛仿佛是睡著了。
  為何?
  但也不對,諸衛只有帝王才能調動,當夜宣德帝和武皇中毒,誰敢私自動兵?
  想壹想的,腦袋壹歪,就此睡去。
  他睡的很香。
  恍恍惚惚中,看到了火光沖天。
  “殺啊!”
  禁苑中人影幢幢,刀槍林立。
  “帶著孩子離去,交給楊略!”
  那個面容模糊的男子最後看了提籃中的孩子壹眼,擺擺手,“去吧!”
  怡娘福身,“奴去了,殿下保重。”
  她拎著提籃急匆匆的出了幽禁地。
  外面,那些好手看到她手中的提籃時,幾乎要瘋了。
  “是那個孩子!”
  “殺了他!”
  “上面有令,務必殺了那個孩子!”
  那些黑衣人瘋狂撲來。
  孝敬皇帝哪怕被幽禁於禁苑,皇帝依舊特許他留下了自己的侍衛。
  那些侍衛奮不顧身的沖上去。
  可黑衣人人多勢眾。
  他們節節後退。
  “走!”
  壹個侍衛回頭喊道。
  怡娘身形閃動,快速往外遁逃。
  路上,不時能看到壹兩個侍衛在等候。
  他們微笑著,仿佛不知自己即將赴死,招手,“速去!”
  繈褓中的孩子茫然睜開眼睛,看著那些火光,以及飛掠在半空中,撲向自己的黑衣人……
  那些侍衛瘋狂攔截,隨即被圍殺……
  孩子突然覺得臉上有些溫熱,他摸了壹把。
  是淚水。
  怡娘哽咽著,淚水不斷滴落。
  孩子呢喃著,砸吧著嘴,再不肯睡去。
  那壹夜!
  楊玄睜開眼睛。
  孝敬皇帝的兒子們的下場各自不同,長子李垚,李元登基後,李垚病逝。
  剩下的兩個,貞王李信,庸王李真,如今二人就在長安城,多年來形同幽禁。
  若是他當時沒能走脫,按照李元父子的尿性,大概也是壹個病逝的下場。
  呵呵!
  黑暗中,楊玄仿佛在自嘲的壹笑。
  他悄然起身。
  走到了庭院中。
  值夜的護衛看到他,本想過來,楊玄擺擺手。
  他需要理理思緒。
  孝敬皇帝究竟是怎麽死的?
  這個問題以前他很少想,因為想了也無用。
  此刻來到長安,身後是整個北疆,楊玄不禁想到了當年的那些事兒。
  那個被稱為睿智的孝敬皇帝,被帝後稱為我家千裏駒的太子,被群臣贊美的大唐繼承人。
  他怎麽就去了呢?
  從楊玄了解到的消息來看,孝敬皇帝最大的罪名是下毒,準備毒殺宣德帝和武後;其次便是調戲宣德帝的嬪妃。
  毒殺宣德帝和武後這個罪名被認可,楊玄覺得有些荒謬,可仔細想想,彼時孝敬皇帝被幽禁,對帝後生出恨意,心想,弄死了帝後,自己就能翻身。
  這個邏輯能自洽。
  歷史上不乏這樣的例子——太子,或是廢太子在絕望中發動逆襲。
  至於調戲宣德帝的嬪妃,這也是引發廢太子的導火索。
  但楊玄覺得僅僅是調戲宣德帝的嬪妃,不足以讓宣德帝和武後做出廢太子的決定。
  是什麽讓他們放棄了自己曾贊不絕口的兒子?
  楊玄擡頭,看向了夜空深處。
  之前發生了什麽?
  太子乃是國本,宣德帝要廢太子,群臣不會,也不能坐視。
  可他們卻坐視了,或是有極少數人反對。
  曾被君臣贊頌的太子,為何淪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那些年,發生了什麽?
  是誰在中間作祟?
  那些人,是誰?
  是世家門閥,是豪強,是權貴,是宗室,是方外,還是什麽?
  壹旦他打起討逆大旗,第壹件事就是分辨誰是自己的朋友,誰是自己的敵人。
  這是最重要的事兒。
  弄不清,就是敵我不分,被人從背後捅刀子都不知道。
  守關卡那人的話,再度回蕩在楊玄的耳畔。
  ——早就有的!
  ——中途斷過壹陣子。
  ——孝敬皇帝巡查軍中!
  ——隨後又故態復萌!
  楊玄輕聲道:“那是太子啊!哪怕是廢太子!而且,當時已經有風聲傳出來,帝後生出悔意,對太子的態度變好。”
  “作為臣子,換做是我,在這等時候定然不敢得罪孝敬皇帝,擔心他壹旦起復,自己沒好下場。那麽,夜裏發現禁苑火光沖天,值守的軍隊該做什麽?”
  “該毫不猶豫的出擊!”
  “可怡娘卻說那壹夜皇城中的大軍仿佛死光了。”
  “為何?”
  “誰是我的朋友!”
  “誰是我的敵人?”
  長安諸衛擔負著護衛宮城、皇城、長安城的重任,很重要。
  楊玄有些慶幸自己提早和魏忠結下了交情。
  在諸衛中打下了壹根釘子。
  他雙手抱胸,定定的看著夜空。
  “郎君!”
  不知過了多久,護衛們換班了。
  楊玄看看,天邊已經出現了壹抹魚肚白。
  竟然站了半夜。
  “郎君。”
  姜鶴兒看著沒睡好,楊玄問道:“認床?”
  他從元州剛到長安時,頭幾晚都睡不好。
  姜鶴兒搖頭,“是興奮的。”
  “興奮什麽?”
  “壹閉上眼就是火光熊熊,那可是潁川楊氏的大門啊!就這麽被郎君給燒了,還搗毀了圍墻,想想就興奮。”
  妳這樣的俠女少見啊!
  楊玄笑了笑,“覺著是大場面?”
  “是啊是啊!”姜鶴兒興奮的道:“當初跟著師父遊走江湖時,也曾懲惡揚善。那時候能收拾壹個地方豪強,師父都興奮的不行……”
  妳的師門看樣子不怎麽行啊!
  楊玄幹咳壹聲,“以後的場面會更大。”
  “呃!”姜鶴兒壹怔,“再大……大到皇帝去?”
  當然,但這個問題不能再探討了,否則姜鶴兒的思維發散,楊玄說道:“早上我進宮求見皇帝,給妳半日假。”
  姜鶴兒馬上丟開了那個話題,“我想去逛街。”
  “帶著護衛。”
  楊玄覺得此刻的長安城惡意滿滿。
  吃了早飯,楊玄準備出發。
  韓紀跟在身側,“皇帝大概會試探郎君的誌向,昨夜郎君壹把火燒的好啊!跋扈,跋扈了才好。若是郎君深沈若海,丈人家被欺淩了也壹聲不吭,在世人的眼中,這比跋扈更為可懼!”
  “越簡單越好!”
  這個世間就是如此,上位者喜歡簡單的下屬,什麽意思呢?就是妳別和我動腦子,怎麽簡單怎麽來。
  於是,壹個個老奸巨猾的家夥,在對下屬時深沈,對上官時卻裝作是初出茅廬的莽撞小子。
  這樣就不怕神經分裂嗎?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我的演技,不差!
  壹路到了朱雀大街,此刻街上多是官吏,相熟的湊在壹起說話,更多人默然策馬緩行。
  楊玄左顧右盼,很遺憾沒看到魏忠。
  他想打探壹番當年孝敬皇帝巡查軍中後,各方的反應。
  要不,晚些請魏靈兒喝酒?
  但請她喝酒,老魏會不會覺得我是在勾搭他閨女?
  隨後翻臉。
  右武衛大將軍的女兒可能做妾嗎?
  魏忠會拎著橫刀來尋他拼命。
  楊玄看到了幾個熟人,可剛舉手,那幾人就如見鬼魅,趕緊別過臉去。
  這是害怕被牽連?
  楊玄覺得自己成了瘟神。
  “子泰!”
  周遵來了。
  “丈人!”
  周遵策馬上前,“昨夜妳……幹得好!”
  楊玄以為老丈人會說妳沖動了,沒想到啊!
  老丈人多半以為我是借著酒勁。
  “有人說妳這是喝多了,借著酒意縱火,老夫說是啊是啊!”周遵壹臉贊同的模樣,昏暗中,看著有些喜劇效果,然後他板著臉,“可誰沒事會帶著火油?妳這是蓄意已久。”
  “丈人神目如電!”
  老丈人養了多年的嬌花,被他壹家夥連帶著花盆都端走了,所以,該拍馬屁時別吝嗇。
  “呵呵!”周遵呵呵壹笑,“昨夜楊家燈火通明啊!連夜堆砌圍墻,老夫多年未曾見到這等盛況了,就帶著人去看熱鬧。”
  難怪您眼圈發黑,我還以為是嗨過頭了……楊玄說道:“那邊就沒嗆幾句?”
  “老夫正愁沒借口動手。”周遵說道。
  上次周氏隱忍,是因為勢單力孤,加上王氏也不是楊松成等人的對手,何況還有皇帝在拉偏架。
  女婿回來了,背後是十余萬北疆軍。
  這壹下雙方實力對調了。
  “別小看楊松成。”周遵目光看向左側,大概率壹夜未睡的楊松成正在和幾個官員微笑說話。
  大門被燒了,圍墻被推倒了,好手被殺了……依舊能如此從容,城府果然了得。
  “昨夜他沒動手,其壹沒準備。說實話,老夫都沒想到妳會動手,楊松成就更想不到了。”周遵壹臉欣慰。
  “丈人,兵法有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楊玄笑道。
  “呵呵!”女婿顯擺兵法,周遵呵呵壹笑,“此次楊氏臉面盡喪,此後就是死敵了。妳在北疆也無需遮掩。他的人若是敢出手攪混水,弄死了事。”
  這是必然,可北疆會館的那些人也得小心些,壹旦被楊松成抓到把柄,他會毫不猶豫的出手,讓北疆會館成為壹個笑話。
  周遵突然招手,“國丈!”
  楊松成回頭,微笑,“周侍郎!”
  二人笑的很是親切,策馬靠近,周遵說道:“子泰才將回來,國丈可有什麽交代的?”
  楊松成看了楊玄壹眼,笑的親切,“來了?”
  “來了。”
  後面,王老二說道:“都是郎君說的戲精。”
  他看了韓紀壹眼,發現老鬼看的如癡如醉,“韓先生看什麽呢?”
  “看高手對陣啊!”
  楊玄旁觀了老丈人和楊松成之間的暗戰,大呼過癮。
  到了皇城前,周遵交代,“他問什麽,能答就答,不能的,敷衍。”
  “是。”
  周遵突然莞爾,“老夫倒是忘記了妳乃北疆之主,何須老夫提醒這些。”
  “看您說的,您的閱歷可不是我能比的。”
  老丈人臉上浮起欣慰的笑意,“去吧!”
  楊玄來了。
  皇帝沒弄什麽下馬威,而且很給面子的讓韓石頭來迎接。
  “韓少監!”
  楊玄拱手。
  韓石頭看了他壹眼,拱手,“楊副使。”
  楊玄知曉此人是偽帝的心腹,所以也不去套話。
  “請跟著咱來。”
  韓石頭側身,緩步而行。
  小主人看著更為威嚴了,可見在北疆頗為勞累。
  韓石頭瞥了壹眼,就看出了許多。
  但也更沈穩了,哪怕知曉皇帝用心不良,依舊從容不迫,真不愧是陛下的龍種啊!
  韓石頭突然想到了孝敬皇帝在長安的兩個兒子。
  壹個沖動,壹個怯弱。
  雖不知那二人的沖動和怯弱是真是假,但和眼前的楊玄比起來,差距太大了。
  手握重兵,以待天時。
  這才是王者之道!
  到了大殿前,韓石頭止步。
  回身。
  深深的看了楊玄壹眼,“楊副使,要走穩了!”
  妳這是在挑釁我嗎?
  楊玄呵呵壹笑,“我的路,自然穩當。”
  韓石頭說道:“那就好。”
  他隨即進去,“陛下,北疆節度副使楊玄請見。”
  皇帝穿著便衣,“讓他進來。”
  楊玄被帶了進來,隨意的看了皇帝壹眼。
  許久未見,偽帝的臉看著更清瘦了些,不過,卻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見到楊玄後,偽帝笑了笑。
  “見過陛下!”
  楊玄行禮。
  擡頭。
  “大膽!”
  邊上有內侍厲喝。
  面聖是不能擡頭的。當然,這個規矩是活的,比如說老臣,或是心腹,自然不在這個行列。否則那些臣子怎麽知曉皇帝的身體情況?
  這是下馬威?
  楊玄看了內侍壹眼。
  默然。
  皇帝開口。
  “聽聞,妳想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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