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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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壹章 我覺著他必勝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5

  對於長安來說,當下的主題是立儲。
  皇帝的身體看著還行,但畢竟歲數上去了。
  有臣子說皇帝春秋什麽的,韓石頭用壹句話搪塞了過去。
  ——太上皇尚在!
  娘的,皇帝的生父還活著呢!
  皇帝?
  離死還早!
  所以,什麽立儲,早著呢!
  但臣子們卻鍥而不舍。
  鬧的沸沸揚揚的。
  皇帝躲在梨園中,臣子們徒呼奈何。
  皇帝不動,臣子就占據了主動。
  不立儲?
  那咱們先投註!
  皇帝必定不敢廢後,這是共識。
  那麽,除非越王早逝,否則東宮遲早是他的。
  所以,越王是大熱門,站隊的人不少。
  但越王有個大問題,那便是他有個潁川楊氏的外祖父。
  潁川楊氏勢力龐大,大夥兒站隊越王,等越王登基,第壹件事兒不是酬謝大家,而是先上桿子去感謝、討好自家外祖父。
  也就是說,就算是站隊越王,也有可能顆粒無收。
  這就很尷尬了啊!
  在這個時候,就有人提出了衛王。
  衛王出身平庸,母族不是助力,自家也沒什麽經營手段。故而身邊就是壹些不得誌的官員。
  就那小貓幾只,想和越王爭,那是自尋死路。
  有人說楊玄和衛王交好。
  那又如何?
  難道楊玄還敢領兵突入關中,為衛王站隊?
  這話,惹得長安許多肉食者嗤笑。
  直至上次楊玄來了長安,馬踏潁川楊氏,直面帝王毫不妥協,帶著秦國公,北疆節度使的收獲,滿載而歸。
  眾人這才發現,衛王原來是個大寶藏。
  楊玄敢和帝王抗爭,並令帝王妥協。
  若是他把這等態度放在衛王的身上呢?
  這時候外面傳言……
  ——陛下令鏡臺對黃春輝下手時,楊玄令人傳話。
  誰動黃春輝,我誅他滿門!
  誰都知曉,能動黃春輝的唯有帝王!
  可楊玄依舊喊出了這句話!
  帝王!
  又如何!
  這話,霸氣的令人顫栗!
  皇帝做出了什麽反應?
  什麽都沒有!
  他也沒法做出反應。
  楊玄手握十余萬北疆將士,天下間,也就是南疆軍能敵。
  皇帝能如何?
  呵斥?
  別忘記了,上次皇帝派去北疆的那群人,除去帶隊的之外,盡數被殺。
  呵斥,毛用沒有。
  剩下的便是強硬。
  可如何強硬?
  免官!
  楊玄都說了,妳不給,我自行任命!
  這個口子,皇帝壓根就不敢開。壹旦開了,從此,國將不國!
  第三個法子就是大軍壓迫,乃至於征伐。
  如此,唯有動用南疆軍……可壹旦動了南疆軍,異族會死灰復燃,南周會尋機偷雞。
  還有壹個就是長安諸衛,這支龐大的軍隊,責任是拱衛長安,拱衛關中這個大唐的根本之地。
  壹旦動了,勝負另說。
  關中有個風吹草動,皇帝用什麽來鎮壓?
  國丈若是看皇帝不順眼,發動叛亂……少說能弄出數萬大軍,皇帝拿什麽來抵禦?
  所以,皇帝,縮了!
  他壹縮,外界就眼前壹亮。
  若是楊玄全力支持衛王會如何?
  楊松成是很牛筆,但他畢竟手中沒有大軍啊!
  楊玄若是不守規矩,用武力來幹涉興廢之事,太子之位,誰屬?
  所以,衛王在不少人看來,便是壹支潛力股。
  但這只潛力股的前程,和北疆秦國公的態度,以及勢力息息相關。
  秦國公支持,衛王就有了底氣。
  秦國公勢力強大,衛王就有了和楊松成叫板的資本。
  到了這個時候,有心人就看出來了,這壹場奪嫡之戰,雙方對壘的看似越王和衛王,實則,是他們身後的兩股勢力。
  國丈楊松成!
  北疆節度使,秦國公楊玄!
  這二人的背後各自代表著壹股勢力。
  楊松成的背後是傳統世家門閥,權貴,豪強。
  楊玄的身後是北疆軍民,相對簡單。
  但簡單有個好處,那就是內部紛爭少。
  所以,此戰如何,眾人覺著還得再觀察。
  這壹切,皇帝在梨園中洞若觀火。
  其實,他只需站出去,對某個皇子表個態:朕,很是喜歡某郎。
  隨即,矛盾就會緩和。
  可他不肯。
  壹次,虢國夫人酒後,興許還有什麽後,問皇帝,“若是邊疆大將謀反怎麽辦?”
  皇帝朗聲大笑,說道:“大唐乃是正朔,天下人無不景從。大勢如潮,浩浩蕩蕩,就算是楊玄,也得在這股子大潮之前低頭。”
  哪怕是和長安斷了大部分往來,但北疆該做的,依舊做了。
  譬如說每年上疏,要求戶部撥付錢糧。
  譬如說開戰了,北疆會給長安壹份奏疏——我要打某處某處,打錢!
  這些都是面子功夫,但北疆做了。
  如此,沒人能詬病楊玄。
  皇帝也以此自傲。
  但這壹次,楊玄征伐內州,竟然沒有上奏。
  哪怕是妳出發後,令人送壹份奏疏也好啊!
  但,沒有!
  楊玄,無視了他!
  這是對帝王尊嚴的壹次挑釁!
  也是壹次沈重的打擊!
  韓石頭站在邊上,看著皇帝扔出了手中的藥茶,看著他面色潮紅,就像是和貴妃事後慵懶的模樣。
  小主人攻伐內州嗎?
  好啊!
  但他卻說道:“陛下息怒!”
  “息怒?”
  皇帝起身,急促走動幾步,聲色俱厲的道:“征伐乃帝王之權,非帝王許可,大將不得專權!他這是擅權!是想謀反!”
  韓石頭低眉順眼的:“陛下,慎言!”
  這話,也只有韓石頭敢說。
  ——您別說了,否則傳出去,外界會覺著帝王威嚴不再。會引來那些野心家的窺探。
  皇帝深吸壹口氣,“石頭愛朕。”
  他是知曉好歹的,只是把天下人都視為螻蟻,視為自己的奴隸。
  韓石頭看著那些內侍,說道:“妳等,聽到了什麽?”
  內侍們低頭,“奴婢等,什麽都沒聽見。”
  韓石頭笑道:“如此最好,若是幻聽了什麽,再出去胡說八道,那,就不好了。”
  眾人心中凜然。
  “是!”
  皇帝失態了。
  貴妃聞訊趕來。
  “二郎!”
  皇帝冷著臉,“去,令人準備歌舞。”
  “是。”
  “準備,武舞!”
  武舞,顧名思義,便是軍中征伐演變而來的舞蹈,最是雄渾。
  帝王喜歡用武舞來激勵自己和兒孫,激勵群臣。
  但武舞在大唐後宮多年未曾出現了。
  貴妃應了,急匆匆的去準備。
  韓石頭擺擺手,內侍們告退。
  “陛下,歇歇吧!”
  人走了,皇帝這才露出了獰笑,“那個賤狗奴,他這是要向朕示威嗎?令鏡臺盯著,對了,召集國丈,招張煥入宮,還有那個鄭遠東……”
  晚些,國丈等人來了。
  國丈顯然也得知了消息,壹來就說道:“北疆那邊,這是想破局。”
  地圖被兩個宮女牽著,壹目了然。
  楊松成指著北疆那塊地兒說道:“北疆原先奪取了南歸城,由此,才能放手在那塊地方開荒。可南歸城勢單力孤,壹旦北遼屯兵於內州,隨時都能擊破南歸城,直撲桃縣。
  如此,進,可攻伐北疆,退,可洗劫那些農戶。
  只需壹次,三五年北疆都恢復不了元氣。故而,此戰的目的是保衛耕地!”
  這是他的幕僚集中智慧的體現,短時間內就分析出了楊玄此戰的目的。
  皇帝看著張煥。
  為何要問老夫……壹心想躺平的張煥說道:“此戰還有壹個目的。”
  他猶豫了壹下。
  皇帝卻失去了耐心,指著鄭遠東問道:“妳來說!”
  鄭遠東看了張煥壹眼。
  張煥面無表情。
  “陛下,這壹戰若是能奪取內州,北疆就在北遼防線上打入了壹個楔子。”
  鄭遠東說完了。
  但皇帝卻沒聽出更多的信息,蹙眉,“就這?”
  他還不明白?
  原來,這是個不懂征伐的蠢貨……鄭遠東繼續說道:“內州左側是辰州,右側是坤州,龍化州,身後是泰州。這是個承前啟後的要地。壹旦落入北疆手中,從此,北疆想攻打何處,就能攻打何處,這麽說吧……”
  鄭遠東走到了地圖前,嗅到了兩個宮女身上的脂粉香。
  這是軍國大事啊!
  讓宮女來舉地圖,合適嗎?
  鄭遠東家學淵博,用手指頭指著內州,“以往北疆想攻打坤州,辰州,就得提防內州從身後切斷補給,更得擔心內州出兵,突襲大軍身後……故而,內州壹破,由此,攻守易勢!”
  他補充道:“也就說,若是內州被拿下,從此,北疆想攻就攻,而北遼,只能采取守勢。這是北方局勢翻覆的壹戰!”
  皇帝聽懂了。
  “也就是說,此戰獲勝,北疆的局勢便會大變?”
  “是,陛下英明!”
  鄭遠東說的很誠懇。
  “此戰,勝負如何?”皇帝問道。
  梁靖站在邊上,壹言不發。
  那個小老弟,現在已經能改變這個天下的大勢了。
  而老子卻還在長安和楊松成等人貼身肉搏!
  丟份啊!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鄭遠東少實戰經驗,就退了回來。
  楊松成幹咳壹聲,“內州守將乃是林雅的人,只需堅守半月,援軍就會蜂擁而至。故而,此戰,北疆有些行險了!”
  “國丈的意思,此戰北疆勝算不多?”皇帝問道。
  妳這話,讓老夫如何回答?
  國丈微微點頭,“不過,征戰還得看天時地利。”
  “變數。”他補充道。
  皇帝看向張煥。“張卿。”
  這裏就張煥有這豐富的征戰經驗,他不開口,眾人的結論都有些虛。
  還是避不開啊!
  趁著眾人分析的功夫,張煥已經琢磨了壹遍此戰。
  “初冬時節,隨時都有可能下雪,故而秦國公不可能出動大軍,臣判斷,不會超過五萬人馬。”
  “為何?”這是國丈問的。
  做科普的張煥很無奈,“壹旦下雪,大軍行動艱難,糧草轉運更為艱難。無論是攻打還是野戰,都很被動。
  而敵軍卻有地主之利,進退自如。
  壹旦軍中凍死凍傷增多,秦國公只能退兵。
  可此時妳想退,還得問問守軍。
  大軍在外面受凍挨餓,守軍在城中吃飽穿暖,壹旦銜尾追擊,弄不好便是全軍覆沒之局!”
  他見眾人都明白了,就繼續往下說,“夫戰,勇氣也!兩軍廝殺,戰前斷言必勝,這是鼓舞士氣。除非是實力懸殊,否則,沒有誰能斷定此戰勝負!”
  這話,當沒說。
  但卻引發了眾人的深思。
  皇帝說道:“說說妳的判斷,錯了也不打緊。”
  這是何苦來哉?
  張煥說道:“兩軍征伐,壹個小的變故便能影響此戰的結果。故而,臣,不敢妄言。”
  皇帝沈吟著。
  國丈說道:“守軍有城池之利,加之初冬時節……秦國公,孟浪了。”
  他目光炯炯的看著皇帝,“陛下,衛王那邊,興許有些看法,何不如問問呢?”
  衛王在北疆和楊玄廝混了許久,對楊玄,對北疆的了解,估摸著比在場的都強。
  但楊玄是皇帝除之而後快的逆賊,國丈這番話,把衛王和楊玄掛在了壹起。
  和逆賊站在壹起的,可不就是逆賊嗎?
  皇帝從善如流,“叫了老二來。”
  宮中內侍換了便衣……上次有人穿著宮中內侍的衣裳去那條巷子,別衛王的護衛攔截了。
  很快,衛王就來了。
  渾身帶著壹股子煙火氣,甚至,皇帝還嗅到了乳香。
  國丈等人早就走了,皇帝在看著地圖。
  “阿耶。”
  衛王神色平靜,仿佛是面對壹個陌生人。
  皇帝擡頭,吸吸鼻子,這股子味道他早些年在敬王的身上嗅到過。
  這個逆子,親自帶孩子了。
  “妳在北疆多年,與楊玄交往多年,此次楊玄領軍攻打內州,妳以為勝負如何?”
  皇帝眼神同樣平靜,仿佛身前站著的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壹個臣子。
  而且,是自己不樂意見到的臣子。
  衛王說道:“楊玄,必勝!”
  皇帝需要得出壹個結論,好針對性的布置壹些手段。
  若是北疆獲勝,那麽楊玄的威望會再度提升,這時候他只能壓下怒火,甚至還得在朝中贊譽幾句。
  隨即,就該加強北方的防禦。
  若是楊玄敗。
  那麽,皇帝會把楊玄擅自出兵的事兒大張旗鼓的宣揚出去,讓自己占據道義制高點,把楊玄批臭。
  這是皇帝的小心思,但此刻,他只想從兒子的口中知曉,此戰,究竟會如何。
  衛王壹開口就說必勝,讓皇帝心中冷笑,輕哼壹聲,“妳倒是對他信心十足,為何說他必勝?”
  衛王開口。
  “我覺著他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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