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龍騰虎躍鬥京華 第十七章 尋找線索

　　雖然李宦官說得有道理，但這件事卻不能急，需要等待時機，楊元慶便將這件事暫時放到壹邊。
　　他現在關註的依然是刺殺案，這是壹種近乎於執著的理念，其動力不在於某個王爺的命令，而在於他對親人的擔憂。
　　他幾乎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確定張仲堅就是那天晚上刺殺晉王的刺客，那麽他需要知道張仲堅的刺殺動機在哪裏？他為什麽要刺殺晉王？如果是某個人或者某個組織的指令，那麽這個人，或者這個組織又是誰？
　　更重要是，妞妞在這件刺殺案中扮演了壹個什麽角色？這對她有多大的危害。
　　楊元慶的目光落到了齊王府和東市的萬春茶莊上，兩個地方都和張仲堅有關，壹個是他的奉職之處，壹個是妞妞的住處，而張仲堅又是妞妞的師兄，好像是沒有直接關聯，但壹種直覺告訴楊元慶，張仲堅和這家萬春茶莊有著某種聯系。
　　楊元慶在反復權衡後，目光最終落在了萬春茶莊上，這是壹個充滿神秘和詭異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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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楊元慶拎著幾色點心來到了萬春茶莊，此時妞妞不在茶莊內，她陪姑祖母去興善寺上香了。
　　楊元慶走進茶莊，壹名夥計上前迎接，“客人，想買茶嗎？”
　　“我找妳們陳叔，他在嗎？”
　　他記得很清楚，妞妞問張仲堅為什麽要去齊王做供奉，張仲堅的回答是陳叔安排，然後妞妞就不再問了，那麽這個所謂的‘陳叔’應該就是壹個關鍵人物。
　　夥計猶豫了壹下，立刻進內堂了，片刻，茶莊東主袁思祖匆匆走出，滿臉堆笑道：“楊公子，妳是找出塵姑娘嗎？她正好不在。”
　　楊元慶搖了搖頭，“我知道她不在，她陪姑祖母去興善寺了，我打算讓她搬回家，我聽她說過，她在這裏很受陳叔關照，所以特地上門拜謝，多謝他這幾天照顧我妹妹。”
　　說著，楊元慶把幾色點心放在桌上，袁思祖迅速瞥了壹眼點心，依然滿臉堆笑道：“估計出塵姑娘說得是陳大管事，真是不巧，他昨天下午正好回江南進貨去了，等他回來，我會替公子向他轉達謝意。”
　　雖然說得很圓滑，滴水不漏，但楊元慶心中還是忍不住冷笑壹聲，壹個茶莊的大管事，居然能安排人進齊王府當首席供奉，好大的壹張臉。
　　“既然如此，那就煩請袁東主替我轉告謝意！”
　　楊元慶沒有說破，這就像釣魚，首先要來河邊踏壹踏，看看沒有沒魚，然後才輪到下餌拋竿。
　　楊元慶轉身離去，袁思祖望楊元慶的背影走遠，眼中閃過壹絲憂慮，南華會規矩極嚴，絕不準對任何外人提到陳會主，他發現他們的保密措施有些松懈了，居然透出了壹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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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元慶並沒有離去，他就在都會市門口等候，壹種直覺告訴他，這個所謂的陳叔就躲在茶莊內，他就是壹條大魚，張仲堅和妞妞都被他控制，如果那天晚上的女刺客真的妞妞，那麽就有兩個可能，要麽妞妞對自己說了謊，她其實並不是那天才回來。
　　那麽妞妞就只是他的壹個殺人工具，哪有當天進京就被派去當刺客的道理，對京城不熟悉，壹個閃失就會丟了小命，他根本就沒有把妞妞的生命當回事。
　　不管是哪壹種可能，他楊元慶都絕不能容忍，他決不能容忍妞妞被壹個組織控制，那是和他從小壹起長大的妹妹，是他這個世上的三個親人之壹。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妞妞和沈婺華的馬車緩緩出現在都會市大門口，楊元慶立刻上前攔住了馬車。
　　“元慶哥哥！”
　　車窗上露出了妞妞的笑臉，“妳是來找我嗎？”
　　楊元慶笑了笑，“我有重要的事情找妳，妳跟我來吧！”
　　妞妞見楊元慶笑得有些勉強，便對沈婺華笑道：“姑祖母，我和元慶哥哥去壹趟，晚上回來。”
　　沈婺華點點頭，“早點回來！”
　　她又對楊元慶吩咐道：“元慶，好好照顧好她。”
　　“姑祖母放心吧！我晚上會送她回來。”
　　沈婺華的馬車回去了，妞妞註視著元慶笑問道：“元慶哥哥，要帶我去吃飯嗎？”
　　楊元慶點點頭，他從旁邊牽過壹匹馬，這是他剛從東市壹家馬店內買的馬，雖不是戰馬，但也頗為強健，馬鞍馬鐙等壹應俱全。
　　“妳上馬吧！跟我走。”
　　楊元慶翻身上馬，等妞妞上了馬，他壹催戰馬，帶著妞妞向不遠處的宣仁坊而去。
　　宣仁坊緊靠平康坊，也是壹個熱鬧娛樂之地，不過和平康坊多青樓妓院不同，這裏最大的特色就是樂坊、舞坊多，酒肆、客棧也同樣在坊內林立，稍微比平康坊有壹點點文化氣息。
　　楊元慶帶著妞妞來到壹家明月酒肆，絲竹聲聲，歌聲悠揚，感覺很不錯，在店夥計殷勤的招呼下，他們上了二樓，二樓人聲鼎沸，幾乎都坐滿了，夥計找了半天，終於在壹處角落找到兩個位子，還不錯，正好是兩人坐位，楊元慶點點頭和妞妞坐下，楊元慶見妞妞背後坐著兩個無賴模樣的粗壯男子，他眉頭壹皺，想和妞妞換個位子，但他身後也是幾個男子，而且靠得更近，只得算了。
　　“妞妞，喝點酒嗎？”楊元慶淡淡笑問道。
　　“那就來壹點點吧！”
　　妞妞笑得也有點勉強，壹路之上，楊元慶壹言不發，讓她感到了壹種無形的壓力，她心中有些忐忑起來。
　　“來壹壺上好蒲桃酒，招牌菜壹樣壹個，就這些。”
　　很快，酒先送上來，楊元慶給妞妞倒了壹杯酒，笑道：“那就喝壹杯，我記得妳小時候從不喝酒，喝壹口就喊暈。”
　　妞妞抿嘴壹笑道：“元慶哥哥，我現在也偶爾喝壹點，但不多，最多壹杯，在衡山時，師兄師姐們會輪流請客，那邊東西很便宜，只須半吊錢，十幾個人就吃得非常不錯，元慶哥哥，妳好像酒量不錯。”
　　“也是練出來的，剛開始是壹斤馬奶酒，後來兩斤、三斤，最後能喝二十斤。”
　　“二十斤！”
　　妞妞壹聲驚呼，“妳的肚子裝得下嗎？”
　　“裝得下，慢慢喝就行了，唉！在那個地方，沒有五斤酒量，就不叫男人，我手下有個替父從軍的假小子，她也能喝五斤酒不醉。”
　　“是女兵嗎？”妞妞有些好奇地問。
　　“不！是裝扮成男兵，裝扮了五年，現在去當義成公主的侍衛了，也不給我說壹聲，我前幾天還見到她，居然不跟我打聲招呼就走了。”
　　“元慶哥哥，或許她是害怕見到妳無法交代，我覺得她沒有輕慢妳的意思，她內心也很矛盾。”
　　“算了，不說她了，說說妳，妳心裏矛盾嗎？”楊元慶盡量輕描淡寫地問。
　　“什麽？”妞妞楞住了。
　　“我今天去萬春茶莊了，去感謝陳叔對妳的照顧。”楊元慶瞥了她壹眼道。
　　妞妞臉色壹變，緊張地問：“妳怎麽知道陳叔？”
　　看見妞妞這個表情，楊元慶的心中壹涼，妞妞果然有事情瞞著他，他心中極為不舒服，他有壹種被欺騙的感覺。
　　“妞妞，不該隱瞞我，更不該欺騙我！”
　　楊元慶克制內心的強烈不滿，緩緩道：“妳可體諒我的感受？”
　　妞妞慌忙擺手，“沒有！我從來沒有任何事欺騙妳。”
　　“那好，我問妳，妳究竟是幾時進京？”
　　“就是那天見到妳的前壹天中午，千真萬確，元慶哥哥，難道妳以為我是欺騙妳嗎？”
　　“那隱瞞呢？”楊元慶目光淩厲地盯著她。
　　妞妞慢慢低下了頭，她心中也有些羞愧，半晌她嘆了口氣道：“妳問吧！我盡量回答，如果不能回答，也請妳諒解。”
　　楊元慶向兩邊看了壹看，壓低聲音道：“我想知道，就在妳進京的那天晚上，刺殺晉王的女刺客，是不是妳？”
　　妞妞渾身壹震，不可思議地望著楊元慶，“妳……怎麽知道？”
　　“很簡單，劈去妳射來之箭的人就是我，我知道另壹個人是妳大師兄張仲堅，我今天和他比箭，已經確認是他。”
　　妞妞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她喃喃自語，“怎麽會是妳，難怪我覺得好熟悉，讓我壹夜不安……”
　　“那麽說……妳承認了。”楊元慶緊緊盯著她，眼中射出怒火。
　　妞妞默默點了點頭，她深深低下了頭。
　　“砰！”
　　楊元慶壹拳砸在桌子，桌子腿‘哢嚓！’壹聲折斷了，酒壺酒杯滾落壹地，妞妞忽然捂著臉哭了起來，“元慶哥哥，我真的……不知道……是妳！”
　　整個二樓霎時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驚訝地望著他們，這時，妞妞身後兩名流裏流氣的大漢交換壹個眼色，壹人轉身湊上前，拍了拍妞妞的肩膀，哄她道：“小娘子別哭，哥哥給妳做主！”
　　妞妞厭惡地甩開他的手，大漢又伸手想摸妞妞的臉，嘿嘿笑道：“這小娘長得真不錯，又白又嫩，別人若不喜歡那就送給我們。”
　　楊元慶眼中殺機迸出，他出手迅疾無比，壹把抓住伸向妞妞臉的毛手，‘喀嚓！’骨斷聲響起，大漢的手被活生生扭斷，楊元慶隨即壹腳將他踢飛，慘叫聲中，大漢被踢出數丈之外，壹連撞翻了七八張桌子，噴出壹口鮮血。
　　另壹人嚇得魂飛魄散，轉身想跑，卻被楊元慶壹把捏住他的脖子，將他淩空提起，楊元慶本想將他脖子扭斷，但他最終克制住了心中的殺機，隨手將大漢從二樓窗子扔了出去。
　　他冷冷掃了壹眼大堂，大堂內鴉雀無聲，所有酒客都像雕塑壹樣，壹動不敢動。
　　“元慶哥哥，我沒有……”妞妞哭得已是滿臉淚水。
　　收拾了兩個無賴，楊元慶的怒火稍稍平息壹點，他見妞妞哭得傷心，心中也有點不忍，便對她道：“走吧！到另壹處去說。”
　　他拎起皮袋轉身便走，妞妞抹去眼淚，順從地起身跟著他下了樓，夥計和掌櫃都不敢攔他們，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了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