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預報

風月

靈異推理

公元2020年
珠穆朗瑪
遠方傳來了撕裂的轟鳴。
巨大的冰層自漆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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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五百零壹章 許諾

天啟預報 by 風月

2023-3-16 22:13

  當彈指之間,邊獄的耀光壹閃而逝。
  隨之迸發的還是無邊血色所掀起的咆哮,波瀾擴散!
  在那仿佛將深淵點燃的烈焰之中,壹切都被蒙上了毀滅的色彩。
  筆直的裂痕自太陽船的前方向前延伸,壹直沒入了遠方地殼的最深處,近乎穿透大地,升上天空。
  而所過之處,壹切都已經徹底蒸發。
  唯壹的例外,便只有繁復的秘儀正中,那壹道頑固的輪廓。
  宛若鐵石壹樣,泛著灼紅的光芒。
  在短短的瞬間,將自己的身軀再度蛻變,稱之為進化也不為過的漫長過程被縮短到剎那之間,抵達了這壹具身軀的極限!
  僅僅只是本能而已。
  此刻,伴隨著裂隙的蔓延,那宛如鐵石的輪廓便陡然化作了飛灰。
  所存留下的,便只有壹具龐大而破碎的骨架。
  焦炭化的骨骼之中,血肉蠕動,凝聚成眼瞳的模樣,翻轉,眨動了壹下,隱隱顯露出烙印在眼白之上的數字——【3】。
  其為血海之掌控者,撫育者!
  而現在,撫育者已經被焚燒殆盡,任憑無數血水蠕動著攀附在骨架之上,卻始終無法復原。
  就這樣,壹點點的支離破碎,消失無蹤。
  “槐詩……”
  在嘶啞的低吼中,那壹顆猩紅的眼瞳,滾落入血水之中。
  於是,在猩紅所匯聚成的黑暗裏,壹顆眼瞳再度睜開,如此龐大,宛如焚燒的星辰。
  然後第二顆,第三顆,第四顆……壹直到最後,數之不盡的眼瞳伴隨著足以吞沒整個血河的恐怖輪廓緩緩浮現。
  宛如癲狂的群星從深淵中升起。
  每壹顆,都死死的盯著狂奔而去的太陽船,迸射出狂亂的光芒。
  撼動地獄的嘶鳴,從無邊之血中迸發。
  仿佛,大地哀鳴。
  緊接著,猩紅之潮漫卷,顫栗的向著四周逃離!
  躲避著從其中所升起的詭異暗影。
  其為汲取無窮生命所繁衍創造出的孽物,以亡國血稅的沃灌,自深淵的億萬種災厄之中所蛻變出的大吞噬者。
  ——編號【0】,牧潮之主!
  “槐詩!!!!!”
  嘶鳴的暗影昂首,狂暴的吞吸著千裏之內的壹切生機,溶解壹切靈魂,再然後,巨口張開。
  向著瘋狂逃竄的太陽船——
  雕亡之息,噴薄而出!
  轟!!!
  此刻在短短的幾個彈指之間,全力以赴的太陽船已經逃出了漫長的距離,將生長卿遠遠的拋在身後,但是當雕亡吐息從牧潮之主的口中噴出時,高亢尖銳的警報聲依舊從艦橋之上迸發!
  不知匯聚了多少生命和死亡,暴虐的抽取著血河之中的力量,無止境的轉化和萃取,當牧潮之主張口時,便吐出了令大地都為之顫栗的鳴動。
  巖石無聲的化為塵埃,熔巖幹脆利落的凝結,隱藏在地下和巖層之中的龐大湖泊也蒸發殆盡。
  而雕亡的吐息,未曾有絲毫的衰減,如影隨形,步步緊逼!
  哪怕在冥河潛行的狀態裏,依舊令紅龍為之毛骨悚然,哪怕不斷的閃現和變換方向,可是卻只能徒勞的拖延雕亡到來的時間。
  所能感受到的,除了那壹份令雷達為之尖叫的恐怖威脅之外,便只有刻骨銘心,如芒在背的癲狂恨意。
  死!死!!死!!!死!!!!
  在那壹瞬間,牧潮之主的嘶鳴裏,雕亡吐息陡然加速,瞬間,將整個太陽船吞沒!
  冥河的波瀾從虛空之中不斷的浮現,往昔浩蕩如海的波瀾此刻竟然在那海量的毀滅沖刷之下迅速的消散。
  即便是相位的轉移也無法閃避這壹份以仇恨鎖定的攻擊。
  晦暗的潮汐,將太陽船吞沒!
  “叼拿嗎,雷蒙德,妳倒是動壹動啊!”
  在那壹瞬間,紅龍怒吼:“癱輪椅上跟個蛤蟆壹樣,等死吶!”
  雷蒙德毫無回應。
  在輪椅之上的那壹具身體,早已經沈寂,取而代之的從核心引擎之中所迸發出的轟然巨響,仿佛心跳那樣。
  來自侏儒王的心臟自無窮的源質之中運轉,融合了太陽船之聖痕的龐大武裝迸射出灼紅的光芒。
  壹道虛幻的日輪巨艦之上陡然浮現,同雕亡吐息碰撞在壹處,足以正面防禦要塞級火力轟炸的天軌之盾頓時浮現無數裂隙。
  可就在這關鍵的瞬間,太陽船已經抓緊了時機,再壹次的,【冥河模式】!
  無以計數的裝甲和金屬物質被從暗影化的太陽船之上拋出,形成了代替本身的化身,正面承受了雕亡吐息的所有力量,徹底蒸發!
  浩蕩的吐息奔流,毀滅壹切,飛向了遠方,突破了無數巖石,從地面中沖出,跨越了漫長的距離,如同壹根鋒銳的長針,消散在了深淵之中。
  而直到現在,虛無化的太陽船,才再度從原本的位置重現。
  看著眼前的滿目狼藉。
  雷蒙德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尤其是看到後方那緊追不放的龐大信號,以及那淩駕於山巒之上的恐怖體積時,便忍不住徹底窒息。
  “媽耶。”
  他目瞪口呆:“這規模未免也大的……太過頭了吧?”
  轟!
  厚重的巖層在牧潮之主的沖撞之下分崩離析,如同在深海之中遨遊的巨鯨壹樣,血河中升起的大吞噬者緊追而來!
  壹只只冰冷的眼瞳之中,刻骨的殺意湧動。
  “現世報,來得快啊!”
  工具人已經欲哭無淚。
  大哥妳追我幹什麽,我就是個臭打工的啊,妳去找槐詩那個狗東西算賬啊!
  遺憾的是,同遙不可及的槐詩相比較,太陽船卻近在咫尺。
  可所謂的工具人不就是這樣的麽?
  背鍋,頂缸,幹活。
  日子總要過,貸款總要還。
  他自己選的。
  “老子才剛打的蠟啊。”
  第不知道多少次,感慨著同樣的話語,無數線纜之中,永恒之路的升華者擡起眼瞳,憑借著雷達,眺望著那狂奔而來的恐怖暗影。
  “加速!”
  感受著外部插件中所流入的無數數據,雷蒙德活動著略微僵硬的脖頸,握緊了紅龍的方向盤:
  “這可是光明正大的飆車——”
  “——今天就讓妳見識壹下,石灣車神的厲害!”
  於是,太陽船疾馳。
  自噴薄的光焰之中,冥河奔流,絕塵而去!
  而就在那壹瞬間,奔流的血河卻停頓了壹瞬。
  就在癲狂的牧潮之主前方,壹個隱約的投影浮現,禦座之上的主宰者垂眸,似是好奇:“生長卿,這是準備去哪兒?”
  “陛下……”
  那壹瞬間,瘋狂的統治者陷入了沈默。
  無數眼瞳顫抖著,忘記了怨恨和狂暴,慌亂的躲閃著那饒有興致的目光,馴服的低下了頭。
  “臣,有失體統。”
  “哈哈,這是怎麽了,忽然和白蛇壹樣擺出壹副想死的樣子來。”
  亡國之主大笑出聲,無所謂的擺手:“體統這種東西沒什麽重要的,偶爾失壹失倒是無所謂。
  反倒是隔了這麽多年,又讓看到妳這麽有活力的模樣,實在是讓朕打心底愉快。哈哈,雖然灰頭土臉的不太好看,至少比那壹副整天如同死魚壹般枯燥的面目強了許多。”
  “唔,至於失責之罪……”
  枯萎之王略微的沈吟,說道:“受剜魂之刑便可。”
  “陛下寬宏!”
  生長卿不假思索的叩首,巨獸的背脊之上,壹個佝僂的身影浮現,毫不猶豫的展現出自己凝固的災厄之魂,然後,粗暴的撕裂!
  那遠勝過軀殼所能承受的痛楚令牧潮之主也劇烈的痙攣起來,痛苦嘶鳴。
  可直到將自己被撕下的那壹部分靈魂徹底毀滅,湮滅至虛無之前,生長卿都未曾有半分的停頓和遲疑。
  再然後,生長卿五體投地,卑微祈請。
  “陛下,請容臣放肆。”
  “行了,小賭怡情,就當活動壹下身體了。不然壹幫老東西整天坐在那裏長蘑菇,實在是讓人膩味的很。”
  枯萎之王無所謂的擺手,“只是要記住,堂堂九卿,既然下註,就要願賭服輸才行——倘若水落石出之後,依舊是壹副死纏爛打的丟人醜態,那才是真的丟人現眼呢,明白麽?”
  “臣謹記。”生長卿頷首。
  然後,便感受到了,來自虛無投影之中的目光。
  如此的平靜,並不嘲弄,也沒有任何輕慢和冷淡,只是俯瞰。
  “那便去吧。”
  枯萎之王伸手,虛無的投影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訴他:“妳可是我冊封的生長卿。”
  他說,“我會看著妳的。”
  那壹瞬間,生長卿幾乎無法抑制自己的顫栗。
  就好像再壹次回到了那久遠時光之前,第壹次拜服在那禦階之下的時候。
  即便只是感受到那壹雙平靜目光的註視,即便只是說出自己的名字,便已經感動得,老淚縱橫。
  “是!”
  牧潮之主嘶鳴,咆哮。
  隨著亡國之主的投影離去,再無任何的猶豫。
  裹挾著無窮的深淵之血,向著現境,掀起萬丈狂潮!
  ……
  ……
  更早之前,寂靜船艙之中。
  裝作自己不存在的安娜蜷縮在角落裏,盡量的屏住呼吸。
  就好像,看到無窮的死亡和屍骸匯聚成山巒,覆壓而來,足以撕裂靈魂的兇戾氣息自其中湧動著,將壹切靈魂拉入絕望之中。
  克制不住的,瑟瑟發抖!
  就這樣,躡手躡腳的,悄無聲息的,向著船艙的出口摸去。
  來自信理部的暗殺技藝——蛛行術此刻在恐懼的催發之下攀升至前所未有的最高峰,完美的隱匿了所有的氣息,如同壹只不引人註目的小蟲子壹樣,悄咪咪的向前挪動。
  妳看不到我,妳看不到我,妳看不……
  而就在那壹瞬間,似是沈思的身影仿佛回過神來了,擡起眼瞳,看向了摸向門把手的纖細身影。
  令安娜的動作,戛然而止。
  她艱難的回頭。
  想要擠出諂媚的笑容。
  然後被命運之手拎起了後頸,擡到那壹雙柔和的眼瞳的前面,看著她的微笑。
  “不可以亂跑呀,安娜。”
  她說:“不聽話的孩子會被吃掉的。”
  就這樣,陷入裝死狀態的白狼少女抱了起來,在懷中,嫻熟的擼起了她炸毛的頭發,梳理整齊,用臉頰蹭來蹭去。
  就像是抱著洋娃娃那樣。
  回憶起之前的經歷時,就不由自主的感嘆:“剛剛好驚險啊,差點死掉。”
  這是我的臺詞好麽!
  安娜欲哭無淚。
  即便是閉上眼睛,來自變化之路的聖痕卻依舊能夠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深淵狂潮!
  那晦暗而狂暴的氣息,就像是癲狂的魔龍在沖擊著殘破的枷鎖。
  幾乎快要破籠而出!
  “不要告訴別人哦。”
  羅嫻低頭,就好像能夠猜到她心裏的想法壹樣,在耳邊輕聲懇請:“就當做,我們兩個之間的小秘密,好不好?”
  “嗯嗯嗯!”
  安娜瘋狂點頭,毫不遲疑,好像生怕慢點就會被身後的溫柔大姐姐壹口吃掉那樣。
  然後,便看到了澄澈的笑臉。
  “謝謝妳。”
  “不,不客氣。”
  少女躲閃著她的目光,被動忍受著那壹雙魔手的揉捏,還有那恰到好處的撫摸和按壓,還有撓動下巴的輕柔力度……
  似乎,好像,還挺舒服的?
  在恍惚之中,已經忘記了剛才的驚慌,不由得哼哼出聲。
  “真可愛啊。”
  羅嫻垂眸,分辨著少女那掙紮的神情,笑意越發的輕柔。
  雖然她自己也清楚,所謂的秘密根本不存在,也根本不可能保留。
  就算是安娜不說,手腕上那壹枚宛如手環壹般的檢測儀器依舊在閃爍著警報的紅光——凝固的指數已經進入了警報的領域,幾乎快要跨過無可挽回的界限。
  靈魂之中的黑暗在擴散。
  即便整個過程只有短短的不到三秒鐘。
  可近距離接觸生長卿這樣在深淵中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統治者,而且還以極意·鐵圍硬接了亡國九卿的生命叱令……
  滲入靈魂之中的深淵氣息,已經讓凝固的那壹部分靈魂,陷入癲狂!
  當劇烈的震蕩席卷了整個太陽船的時候,她依舊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毫無任何的動作,只是閉著眼睛,傾聽著越發清晰的潮聲。
  是潮水。
  海的潮水在呼喚。
  可那壹片幻覺之中的湛藍之海,此刻已經被湧動的猩紅所充斥,貪婪的沖刷著她,無數泡沫從血水中湧現,破裂。
  羅嫻垂眸俯瞰,看著那血色汪洋,還有自己在海水之中的倒影。
  看不到柔和的笑臉和眼瞳,只有漆黑的輪廓若隱若現,腐爛的巨翼越發的清晰。
  感受著自己隱藏在海面之下的那壹份非人本質。
  這便是海的女兒。
  不過,反倒應該說是‘血海的女兒’更為恰當吧?
  “壹不小心就弄過頭了啊……”
  她自嘲的低語。
  哪怕僅僅只是壹不註意。
  所謂的心勝於物,或許只是趁自己不註意,僅此而已。
  可再怎麽刻意的忽略,終究還是會註意到的吧?
  這便是最可笑的地方。
  自始至終,她最擅長的,就只有自己騙自己。
  可比起眼前那相較往日更加清晰了幾分的倒影,她此刻所在乎的卻只有另壹個人的神情和話語。
  倘若,被他發現的話……
  倘若,他知道了的話……
  他會生氣麽?他會發怒麽?向自己。
  冷漠的訓斥,警告,還是怒喝?亦或者,再無溫柔,下定了決心,不惜施以懲罰,囚禁,即便是讓她飽受折磨,直到她謹記教訓為止……
  可當這樣的想象浮現在心中的時候,她卻毫無任何的恐懼,甚至開始期盼,為之雀躍。
  哪怕是再怎麽殘酷的對待都無所謂。
  只要還在看著自己……
  在劇烈的震蕩和轟鳴裏,她閉上了眼睛,自嘲壹笑。
  真醜陋啊,羅嫻。
  簡直,無可救藥——
  可在那壹瞬間,血色之海和潮聲,卻無聲遠去。
  因為有壹只手掌伸出,仔細拭去了她臉上沾染的那壹點猩紅,如此的輕柔。
  “放心吧,嫻姐。”
  槐詩看著她的眼瞳,毫無任何的疏離和厭棄,依舊微笑著:“有我在呢。”
  “我會保護妳的。”
  伴隨著他的許諾,壹路上被他拋在身後的浩蕩龍吟緊追而來,響徹九泉。
  黑暗的盡頭,萬丈雷光如潮,震怒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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