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預報

風月

靈異推理

公元2020年
珠穆朗瑪
遠方傳來了撕裂的轟鳴。
巨大的冰層自漆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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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三百八十七章 謎團

天啟預報 by 風月

2023-3-16 22:13

  半個小時之前,無何有之鄉,中環區,層層封鎖之內的鋼鐵立方體之中,壁爐的火光燃燒著,木柴在火焰中劈啪作響。
  同肅冷而陰沈的外面不同,這囚籠壹般的屋子內,壹切仿佛都還停留在漫長時光之前。
  兩張舒適的椅子擺在會客區,或許是房間中唯壹稱得上是整潔的地方,其他所有的地方都堆積著大量的書籍,雜亂無章的擺放著燭臺、書本、紙筆、檔案、記錄,資料,以及壹張張黑白的照片。
  而就在大量稱不上垃圾卻被如同垃圾壹樣對待的雜物之間,巨大的躺椅上,壹個和衣而臥的中年男人正睡的呼呼作響。
  面目棱角分明,鷹鉤鼻細長,身形看上去格外的碩長在他垂落的手裏,還撈著壹把手槍,隨著鼾聲微微搖晃。
  壁爐之上的墻壁上,殘留著手槍的彈孔,以及主人最喜愛卻始終水平勉強的小提琴。
  仿佛午後的小憩壹樣。
  擬造陽光從窗外招進來,落在他的臉上。
  如此靜謐。
  遺憾的是,完美且安寧的獨居生活,很快就被打破了。
  低沈的腳步聲從門外響起。
  門被敲響了。
  令沈睡的男人從夢中驚醒,擡起了灰色的眼瞳。
  嘖了壹聲。
  馬瑟斯,推門而入。
  “午安,偵探先生。”馬瑟斯摘下自己的帽子,掛在門口的衣架上,隨口問道:“看來您休息的不錯?”
  “失眠,煎熬,在這個無趣的世界裏茍延殘喘——反倒是妳,看上去精力充沛的像個喇叭狗壹樣啊,‘雷斯垂德先生’。”
  福爾摩斯不無促狹的問候著這位帶來委托的客人:“看來,您似乎諒解了我上壹次的失誤了麽?”
  “……”馬瑟斯無聲壹嘆,坐在了靠椅上:“我知道,妳不喜歡我們,但我不至於對妳的推理有所怨言。
  畢竟,從壹開始的假設就有問題的話,所推出的結果自然天差地別。”
  畢竟,誰還能預料得到,羅素像是個寶貝壹樣藏了七十年的東西,不是命運之書,而是壹個史無前例的超級源質炸彈呢?
  壹個等待了七十年的陷阱。
  為此,不惜將只能承載自身所遭受的詛咒和汙染的《懺悔錄》蛻變到那種程度。
  他依舊對這位偵探信心滿滿。
  同時,也珍惜著他們僅存的最後壹次的交易機會。
  數遍現境最為聲名遠揚的推理者,虛構國度英格蘭中所存在的大偵探·福爾摩斯先生,其形象和記錄所形成的精魂,作為首個‘分娩者’,先天汲取了所有歷史中絕大部分有關推理的要素和奇跡。
  作為偵探而言,其才能和直覺毋庸置疑,而且只要證據和線索足夠多,他同真相的距離就越是接近,即便是如何難解和復雜的謎題,都能夠洞徹其本質。
  遺憾的是,這位可敬的偵探從不與罪惡做妥協,即便是為了遠大前程而弄臟雙手,對於他來說,罪惡就是罪惡,永遠是自己的敵人。
  黃金黎明以保存《福爾摩斯探案集》為前提,為福爾摩斯提供全境乃至深淵的情報為代價,讓他為黃金黎明提供三次服務。
  三次之後,他將不再響應黃金黎明的任何要求。
  “遠東的逃亡生活真是艱辛啊。”
  福爾摩斯輕嘆著,轉著手中的老式手槍,擡起眼睛看向自己的客戶:“那麽,雷斯垂德先生,不辭勞苦上門兒來,是有什麽煩心的事情?”
  “為什麽不猜猜看呢,偵探。”
  馬瑟斯端起了紅茶:“發揮妳所引以為傲的推理能力吧,讓我看看,妳的能耐。”
  “哈,我知道,妳喜歡這樣的表演。”
  福爾摩斯瞥了他壹眼:“瞧瞧您故作鎮定的樣子,和帶著煩躁的語氣和措辭,恐怕早已經被壹大堆事情折騰的焦頭爛額了。
  如此眾多的愁緒中,妳想讓我為妳選出最膠著的那壹件麽?真討厭啊,馬瑟斯,我可不是妳的心理醫生。”
  他的手裏拆卸著手槍的零件,慢條斯理的說:“折磨著妳的事情太多了,讓我猜猜看——其中最讓妳迷惑的,是維斯考特的沈默。最讓妳感到憤怒的,是天文會的‘茍延殘喘’。
  而最讓妳焦躁的,是羅素的詭計——妳在害怕啊,我的雷斯垂德。”
  他停頓了壹下,嘲弄壹笑:“妳看不清楚天國譜系的動向,確切的說,妳在槐詩的身上感覺到了威脅,即便他在妳的眼中只是羅素的傀儡。可日復壹日的變化,讓妳發現,這是壹個不遜色於羅素的威脅。
  妳迫切的想要知道槐詩的動向,即便妳未曾對其他人所言說。
  不,妳真正在擔心的不是這個——”
  他從躺椅上仰起身,隔著茶幾,湊近了,凝視著馬瑟斯的面孔,看著他的眼瞳,便忍不住咧嘴:“妳在擔心,槐詩是否已經潛入了無何有之鄉的內部吧!”
  漫長的寂靜中,馬瑟斯沒有說話。
  只是沈默的喝著紅茶。
  放下茶杯之後,壹聲輕嘆。
  “妳果然是最好的偵探了,福爾摩斯閣下,遺憾的是,依舊受限於情報的限制——”
  馬瑟斯搖了搖頭,從口袋裏抽出了壹張剛剛從戰場傳遞來的急報,放在了他的面前:“那確實是曾經我壹度擔心的事情,但現實已經給出了答案。”
  “……”
  這壹次,輪到福爾摩斯沈默了。
  他低下頭,凝視著眼前紙上傳來的消息——至福樂土和弄臣之間的紛爭,乃至慘烈的損失,以及槐詩的蹤跡。
  許久,微微壹笑,再沒有解釋什麽,將報告丟回了馬瑟斯的懷裏:“既然妳已經有了答案,何必來問我?
  還是說,這又是壹次對我的考驗?”
  “不,即便沒有答案,我也不會拿這種事情來問妳的,福爾摩斯先生。”
  馬瑟斯彈了彈手中的紙頁,將它化為了灰燼,“我有更重要的委托需要妳解決,更加令我迷惑的問題,更加渴望得到的答案。”
  “這是妳們最後的問題?”福爾摩斯問。
  “沒錯。”
  馬瑟斯頷首:“我們希望能夠得到結果。”
  “那麽,在下洗耳恭聽。”偵探終於從椅子上挺起身來,將頭發捋起,笑容不再。
  “吹笛人。”
  馬瑟斯肅容問道:“吹笛人,究竟在圖謀什麽?”
  福爾摩斯沒有回答。
  只是低下頭,緩慢的塞著煙鬥,卻沒有點燃,細嗅著,久違的,開始了思考。
  而馬瑟斯也再沒有開口說話。
  只是沈默的喝著早已經冷掉的紅茶。
  吹笛人的圖謀。
  這才是黃金黎明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太多的迷霧和誘導了,讓人難以看清,琢磨不分明。哪怕是羅素詭計眾多,可歸根結底,他還有自己最大的軟肋——天國譜系。
  但吹笛人不同。
  他從不在乎失去什麽,也從來不曾珍惜得到的所有。
  這才是讓黃金黎明最不安的地方。
  他們不在乎壹次諸界之戰的勝負,因為他們可以圖謀長遠,只要有天選之人的存在,那麽人類將在地獄中延續。
  他們也不在乎現境的反擊,因為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現境的致命弱點。
  同樣,他們不在乎亡國和雷霆之海。力量無法毀去現境,因為現境正是因這壹份逆轉地獄再造壹切的力量而成。
  威脅最為龐大的牧場主被天文會剝離了壹切進入現境的可能,只剩下唯壹的媒介,灰衣人。
  可吹笛人呢?
  那個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詭異存在,直到被天文會確認為毀滅要素之壹以前,都被現境所忽略的家夥。
  甚至無法確定他究竟是生物還是其他什麽。
  他如此熱衷的跳入了這壹場鬥爭,又是為了什麽?
  “很遺憾,馬瑟斯,妳們浪費了最後壹個問題。”
  當漫長的思考迎來結束的時候,福爾摩斯惋惜的放下了嘴角燃盡的煙鬥,緩緩搖頭:“線索太少了,我不知道。”
  “……沒關系,這不是妳的錯。”
  馬瑟斯了然的頷首,起身:“辛苦妳了,偵探先生,往後的生活妳可行動自由,當然,僅限於無何有之鄉中,衷心的期望有朝壹日,您能夠成為我們的壹員。”
  實際上,他本來就沒有對此抱有太大的希望,即便是福爾摩斯,依舊不可能犯規到洞徹吹笛人的陰謀本質——通過漫長時光的鋪墊和壹點又壹點的誘導,他已經在黑暗裏築起了錯綜復雜的迷宮,隔著那迷宮,嘲弄的凝視著壹切。
  層層謎團所籠罩的真相,又怎麽可能是猝然之間能夠破解的呢?
  可偵探卻並沒有回答,甚至沒有因為這有限制的自由而驚喜,只是低頭,看著煙鬥中的灰燼,許久,輕聲呢喃:
  “但他壹定很無聊吧?”
  “嗯?”
  馬瑟斯的動作微微停滯,回頭。
  “是的,無聊。”
  透過無數支離破碎的線索和痕跡,偵探閉上眼睛,在那壹片位置的黑暗中摸索著真相的輪廓,卻得不到答案,只有來自直覺的本能感應。
  “禮貌的觀看,無聲的厭倦,和毫無驚喜的失望,日復壹日的看著熟悉的壹切,這樣的感覺……”
  福爾摩斯捏著燃燒殆盡的煙灰,輕聲壹笑:“就像是……吃過的東西重新吃壹次,看過的報紙再看壹遍,翻到卷邊倒背如流的小說被重新拿起來壹樣。”
  “我不知道為什麽,也沒有任何的證據,我只是單方面的覺得,或許他已經煩了。
  偵探最後看了壹眼自己的雇主:“他對這壹切在漸漸失去興趣,所以,才如此渴求新奇的快樂。
  以至於,想要從其中榨取出更多的驚喜,或者——”
  他最後停頓了壹下,自嘲壹笑:
  “——幹脆利落的,將壹切毀滅。”
  他閉上了眼睛。
  仿佛看到了迷霧之中的輪廓,迷宮盡頭的出口。
  吹笛人的詭異宮殿之內,永無休止的大笑聲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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