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單挑

　　甘泉堡的南城和東城下都沒有建築，有壹段百余步的隔離帶，這兩段空地在沒有戰爭之時是作為軍隊訓練的場所，以及壹些新武器的試驗地。
　　此時，軍器營正在試驗泥火油，這是研制火鷂子的壹個副產品，但陳慶卻頗感興趣。
　　所謂泥火油，就是將泥土與火油混合，形成壹種固體燃燒劑，它能夠在燃燒狀態下直接投出去，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先投火油，再用火箭點燃，它能直接針對敵軍投石機、巢車、戰船以及攻城梯這樣的固定目標進行攻擊。
　　但它最大的作用還是提高燃燒效率、節約火油，每次壹桶五十斤壹桶五十斤地將火油拋出去，至少壹大半都是無效燃燒，在現在火油緊張的背景下，泥火油的出現無疑將極大降低火油損耗。
　　但火油並不是混入泥土後就能燃燒，大部分時候它燃燒不了，或者火焰很小，起不到作用，所以需要反復試驗。
　　謝長治對陳慶解釋道：“我們反復試驗，雖然做成軟泥，投擲效果比較好，但它實際上只有表面壹層火油燃燒，但如果做成稀泥狀態，它在半空飛行過程中會散開，裏面的火油也會被點燃，而且殺傷面積也大，所以我們壹致決定，做成稀泥狀比較好，我們給它起名叫火泥。”
　　“可是做成稀泥，士兵們投擲的時候會流下來。”陳慶有些擔心道。
　　“可以用油紙把它稍稍包起來，在空中油紙就會散開，這樣就不會影響到投石機了。”
　　陳慶點點頭，“那就試壹試吧！”
　　謝長治壹揮手，有士兵擡著壹個木箱子過來，放在壹架小型投石機旁，士兵打開箱子，將壹個五斤重的油紙包放在小型投石機的投兜內。
　　“我們油紙包有三種，五斤、十斤和二十斤，千步炮必須用二十斤的火泥。”
　　陳慶上前細看，只見油紙被繩子系口，謝長治在繩頭上輕輕壹摳，壹抹，繩索便掉了，油紙散開，露出裏面黑色的稀泥。
　　對面五十步外放著壹座小木房子，這就是小型投石機的目標。
　　士兵點燃了火泥，轟地燃燒起來，油紙的邊緣也燃燒了，投石機長臂壹揮，將油紙包拋出，果然，油紙在空中和火泥分離了，火泥漸漸散開，變成壹個大火球，‘啪！’地擊中了小木屋，小木屋被火泥包裹，頓時燃燒起來。
　　陳慶大喜道：“如果對方是大船，擊中船身，遲早會把船身燒個大洞。”
　　謝長治笑道：“其實我們覺得對付密集的敵軍，漫天飛灑，效果會更好！”
　　“那就準備好，估計很快就會發揮作用了。”
　　這時，壹名士兵飛奔而來，抱拳道：“這是金兵主帥給都統的信件！”
　　陳慶接過信，竟然又是完顏兀術的信，這是壹天內的第二封信了。
　　陳慶打開看了壹遍，竟然是完顏謀衍提出和他單挑，陳慶回頭對高定笑道：“妳的買賣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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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上午，金兵營內鼓聲大作，壹隊隊金兵奔出，壹萬金兵很快列陣完畢，旌旗招展，殺氣騰騰，壹萬女真騎兵向甘泉堡奔去。
　　在距離甘泉堡還有壹裏處停止前進，開始迅速整隊，從隊伍中奔出壹名女真大將，頭戴鐵盔，身穿鐵甲，手執壹桿金背砍山大刀，正是完顏謀衍。
　　昨天完顏兀術接到了陳慶的回信，只有壹個字，戰！
　　今天壹早，完顏謀衍便出來挑戰了。
　　金兵大營內用巨木搭起了壹座占地壹畝的眺望臺，高達兩丈，完顏兀術和完顏昌以及壹群大將就站在眺望臺上觀戰。
　　完顏昌見完顏兀術滿臉期待，便淡淡道：“恐怕謀衍會大失所望？”
　　完顏兀術壹怔，“監軍的意思是說，陳慶不會出戰？”
　　完顏昌笑了起來，“我很了解他，無利不起早，如果都元帥或者副元帥去挑戰，他壹定會親自出戰，這不是為了對等，而是怕丟掉機會，至於這個完顏謀衍，不值得他出手。”
　　完顏兀術臉色有些不悅，目光冷厲地向甘泉堡望去……
　　甘泉堡城門開啟，壹名白馬銀盔的大將從城內疾奔而出，他身高六尺四寸，相當於壹米九出頭，膀大腰圓，手提壹桿鏨金虎頭槍，鼻直口方，相貌十分英俊，正是大將高定。
　　陳慶手下五虎將，楊再興、高定、劉璀、劉瓊和牛臯，高定排名第二。
　　城頭上，楊再興壹臉悻悻然，要知道，這種單挑的機會很少遇到，都統卻把它給了高定，至少也應該抽簽決定吧！
　　陳慶笑道：“下次單挑的機會給妳，就算是完顏兀術親自來挑戰，我也讓妳上陣！”
　　楊再興心念壹轉，心情頓時好了，對啊！這個完顏謀衍沒聽說過，殺他沒有意思，如果今天是自己上場，那下次就輪不到自己了。
　　“都統，那我們壹言為定！”
　　陳慶微微壹笑，“壹言為定！”
　　戰場上，完顏謀衍以為是陳慶出來了，激動得奔上前大喊：“陳慶，這壹天我等待很久了！”
　　城頭上壹陣大笑，完顏謀衍這才發現對方拿的是槍，並非方天畫戟，對方不是陳慶！他頓時惱羞成怒喝問道：“妳是何人？陳慶為何不來和我決戰？”
　　高定呵呵壹笑，“妳大爺高定是也！我家都統不屑和妳這種無名鼠輩作戰。”
　　完顏謀衍勃然大怒，催馬疾奔，狂風壹般沖上前，刷壹刀向高定脖子劈去，這壹刀又快又狠，力量強勁，刀還沒有到，壹股淩厲的勁風已經刮到高定臉上。
　　高定心中暗忖，‘好刀法，難怪敢單挑都統！’
　　他收起了輕視之心，壹底頭，躲過了淩厲壹刀，長槍壹擺，刺向對方心窩，這壹槍也快得無以倫比。
　　完顏謀衍反應極快，回刀壹擋，‘當！’壹聲，刀槍震開，兩人都震得手臂發麻。
　　兩人同時大喊壹聲，激戰在壹起。
　　高定是高懷德的後人，他的長槍和頭盔便是高懷德留下的傳家之寶，他天賦極高，家傳武藝更是三十年來高家子弟的最強者。
　　十五歲在大相國寺的槍論會上，高定和八十萬禁軍教頭徐寧打個平手，轟動汴梁，高俅更是對他贊不絕口，稱呼他為東京少年第壹人，還把佩劍送給了這個本家少年。
　　也正是因為他和高俅走得太近，被登基的新天子趙桓不喜，把他打發去了濟南，成為大刀關勝的部下，但也正是這個緣故，使他躲過了靖康之劫。
　　高定經歷頗為坎坷，顛沛流離，四處漂泊，直到他跟隨陳慶，才終於穩定下來。
　　而他的對手完顏謀衍也是女真軍的壹員猛將，他和兄長完顏活女都得到了父親完顏婁室的真傳，但完顏謀衍的刀法更高壹籌，而兄長擅長箭法。
　　不過比起父親完顏婁室，他們兄弟的武藝都還差得遠，完顏謀衍也知道自己不壹定是陳慶的對手，但心中的仇恨之火已經燒昏了他的頭腦，他就恨不得壹刀斬了宋將，把陳慶逼出來。
　　正因為心太急，他的刀法漸漸有些亂了，城頭上楊再興笑道：“三招之內，高定必勝！”
　　“不！壹招之內。”陳慶淡淡道。
　　他看出高定在蓄積力量了。
　　楊再興愕然，急向戰場上望去。
　　雙方已經激戰十幾個回合，完顏謀衍壹刀劈空，高定卻出乎意料沒有反擊，兩馬交錯而過，高定嘴角露出壹絲冷笑，他已經感覺到了對方後背防松。
　　他忽然向後壹躺，壹記回馬槍，快如閃電壹般直刺完顏謀衍後背，這是高家槍的絕招，就在於精準掌握時機，槍尖快速並出其不意。
　　完顏謀衍猛然反應過來，但已經來不及，‘噗！’鏨金虎頭槍壹槍刺穿了他的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