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長輩

　　張浚暗誇陳慶識時務，其實官家就是這個意思，連同這次功勞壹起賜他國公之爵，軍職暫時不變，或者文官上給他升壹級。
　　但官家希望陳慶能自己主動提出來，這樣朝廷的面子上就好看壹點了。
　　張浚點點頭，“妳能這樣想，足見妳不居功自傲，妳放心，朝廷該給妳的賞賜，壹文錢都不會少。”
　　“我對朝廷的安排沒有意見，甚至我可以不要封官和賞賜，但我希望把我的功勞轉給手下將領！”
　　“然後呢？”
　　“然後我手下陣亡將士給雙倍撫恤！”
　　張浚想了想道：“妳的要求並不算過份，我可以暫時替官家答應妳，不過官家若不答應，我也沒有辦法！”
　　“壹切就有勞張相公了！”
　　張浚又笑道：“我知道妳今天是為什麽而來，我們來談談正事！”
　　他取出壹份文定笑道：“我已經替妳求婚成功，雙方交換了婚約文定，這是呂姑娘的婚約文定，我交給妳。”
　　陳慶接過婚約文書定，這就是每個女子的婚書，其實呂繡的婚書很小時已經交給張家，但呂頤浩悔婚後，又重新給孫女做了壹份婚書。
　　雙方交換婚書就意味著媒人初步求婚成功，當然，婚約還沒有完全定下來，還有幾個步驟。
　　首先是納吉，就是算雙方八字是否符合，看是不是同姓，比如呂頤浩說不定祖上姓陳，後來改姓呂，當然，這只是開個玩笑，但如果是這種情況就不行。
　　壹般而言，既然媒人求婚成功，這些擔心都不會有問題，若是同姓，媒人求婚那壹步就被拒絕了。
　　然後雙方要安排男方和女方見壹面，也就是相親，這壹步也很重要，宋朝壹般還是很尊重男女雙方的意願，如果相親不成功，這門婚事也成不了。
　　所以很多民間故事，比如瘸子騎馬相親，塌鼻女嗅花看郎等等，都是出在這個環節上。
　　如果男女雙方早就見過面，這個環節也可以省掉了。
　　接下來就是關鍵的壹個環節，納征，就是下聘禮。
　　張浚笑問道：“妳家裏壹個長輩都沒有嗎？遠房也算，下聘禮必須由長輩來做，我是媒人，不能代做，會壞規矩的。”
　　陳慶哪裏有什麽長輩？這不是讓他為難嗎？
　　他搖搖頭，“遠房親戚可能在金國，多年未聯系，也找不到了。”
　　張浚有些為難，他想了想又道：“那妳有沒有什麽結拜兄弟，結拜兄弟的父母也可以算妳的長輩。”
　　陳慶壹下子想到了鄭平，那就由鄭平的父親來做就是了。
　　“我和鄭平生死患難，情同兄弟，他父親鄭統全可以嗎？”
　　“鄭國舅當然可以，他很適合，那妳就和他商量壹下，盡快送聘禮去呂家，呂家接了聘禮，婚期就可以商量了。”
　　“不知要多少聘禮？兩萬匹絹夠不夠？”
　　兩萬匹絹是陳慶破楊幺的賞賜，另外還有五千兩銀子，他還沒有來得及去內庫支取。
　　張浚呵呵笑了起來，“老弟，妳還是真是有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情，怎麽妳就不知道呢？”
　　陳慶臉壹紅，不知該怎麽回答，宋朝他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
　　好在張浚沒有追究他的無知，給他解釋道：“妳把聘禮和財禮搞混了，聘禮主要是雁，然後清酒壹壇，稻谷壹擔，還有豬羊各壹口，差不多了，等對方收下，再回妳鞋襪衣帽之類，這門婚事就算定下來了，然後雙方要坐下來商議。”
　　“商議什麽？”
　　“商議婚期以及財禮嫁妝，妳的兩萬匹絹不壹定送得出去，因為呂家不壹定拿得出價值兩萬匹絹的嫁妝，財禮和嫁妝是對等的，所以兩家人要坐下來商議，為什麽要門當戶對，原因就在這裏。
　　當然，妳若考上進士，壹文錢財禮都不用出，女方還有豐厚的嫁妝，進士的身份就是最好的財禮了。”
　　“我明白了，然後婚期有規定嗎？比如必須要隔多久？”
　　“這個沒有規定，只要是良辰吉日就行了，還要避開壹些特殊情況，比如忌日、服喪期等等，我估計妳應該可以完婚後再走也來得及。”
　　“我可以把新婚妻子帶去上任嗎？”陳慶問到了最關鍵的問題。
　　張浚看了他壹眼道：“妳現在沒有問題，但如果妳升為節度使了，妳就要面臨選擇，要麽妳把家眷放在臨安，要麽朝廷派監軍。”
　　陳慶默默點頭，兩人又說了幾句，陳慶再三感謝張浚的媒妁，便起身告辭。
　　張浚把他送到門口，微微笑道：“我這個媒人可不是白做的，按照我家鄉的慣例，妳要給我送十八只蹄髈，以示感謝！”
　　“為什麽要送蹄髈？”陳慶不解問道。
　　“我替妳跑腿唄！”
　　陳慶哈哈大笑，“好！壹定送到！”
　　陳慶坐上馬車走了，張浚目送他遠去。
　　這時，長子張栻出現在父親身邊，好奇道：“此人就是兇名昭著的人魔陳慶？孩兒感覺他很溫文爾雅啊！”
　　張浚微微嘆息壹聲，“行得霹靂手段，方顯菩薩心腸，他殺敵是為了安民，妳懂了嗎？”
　　“孩兒明白了，另外那柄劍是神宗皇帝的，孩兒留在身邊是不是不妥？”
　　張浚慈愛地看了兒子壹眼，笑道：“那不是神宗皇帝的佩劍，只是他收藏的寶劍之壹，屬於皇宮珍玩壹類，這種流入民間多的是，不必那麽在意，喜歡就留著吧！”
　　“多謝爹爹，孩兒真的很喜歡！”
　　張浚當然知道，這是陳慶在變相感謝自己，那柄劍在神宗皇帝收藏寶劍中排名第五，是唐朝著名鑄劍師張鴉九所鑄，成為完顏昌的隨身劍，算得上是天下至寶。
　　“妳自己保存好，別輕易送人就是了，妳就算標價萬貫，也有人願意出錢買的。”
　　張栻嚇壹跳，“孩兒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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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還早，陳慶直接來到了鄭平家裏，鄭家喜得第三孫，屋裏屋外張燈結彩，走到門口都能感到宅子裏透出的喜氣。
　　門口站著大群孩子，不時有管家出來撒錢分糖果，孩子們壹擁而上，個個喜笑顏開地跑開了。
　　“張管家！”
　　陳慶叫住了管家，管家認識陳慶，立刻滿臉堆笑上前，“原來是陳將軍，好久不見了。”
　　“確實好久不見了，煩請管家替我通報壹聲。”
　　“陳將軍不需要稟報，請進！”
　　鄭平聽說陳慶來了，連忙抱著繈褓中的兒子跑了出來。
　　他激動萬分道：“老陳，快來看看我的兒子，長得和我壹模壹樣啊！”
　　“讓我瞧瞧！”
　　陳慶上前探頭細看，不啞然失笑，小眼睛，大胖臉，充滿了喜感的面孔，不就是活脫脫的鄭平縮小版嗎？
　　“還真是，別人想認還認不走，小家夥叫什麽名字？”
　　“還在爭論呢！我爹爹給他起名鄭寧，大哥給他起名鄭靜，二哥給他起名鄭經，說實話我都不喜歡，妳幫我想壹個。”
　　“鄭寧和鄭靜像小娘子的名字，不夠大氣，鄭經會讓人想到不正經，也不太好，做人要誠懇，不如叫做鄭誠吧！”
　　“好！”
　　鄭平眼睛壹亮，豎起大拇指誇贊道：“鄭誠這個名字大氣，就算是我這個當爹給兒子起的名字，必須要用這個名字。”
　　陳慶笑道：“我找妳爹爹有事情呢！”
　　“我帶妳去，吃飯沒有了？”
　　“路上吃過了。”
　　鄭平沒好氣道：“妳還真會客氣，路上吃過了，怕把我家吃窮？哎！我也懶得說妳了，跟我來吧！”
　　他把孩子遞給乳娘，帶著陳慶向後院走去……
　　眾人在後堂坐下，鄭統全讓侍女上了茶，笑瞇瞇道：“陳將軍莫非連壹個長輩都沒有？”
　　“有幾個遠方親戚，在金國呢！也有十幾年沒聯系了，找他們還不如不找。”
　　鄭統全點點頭，“妳既然把我當做長輩，那是我的榮幸，沒問題，我替妳下聘禮，聘禮妳就不用準備了，我府上就有現成的，賢侄看什麽時候合適？”
　　陳慶在路上特地問了黃歷，後天和大後天的日子都不錯，他想了想道：“那就大後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