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朝天

貓膩

玄幻小說

四大從來都遍滿,此間風水何疑。故應為我發新詩。幽花香澗谷,寒藻舞淪漪。借與玉川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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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太常寺的斜風細雨

大道朝天 by 貓膩

2019-4-8 20:25

  ……
  ……
  朝天大陸大部分地方已經‘春’意盎然,白城才終於過完了它的冬天。
  滿城梨‘花’白,過冬回到那座舊廟。
  房梁般的巨刀還是那麽沈默,那尊金佛還是笑瞇瞇的,看著廟外的世界與更遠處的雪原。
  她走到佛前拿了顆果子啃了口,回到‘門’檻上坐著,看著霧氣已經盡散的雪原,問了壹個問題。
  “每天看著相同的風景,不會覺得無聊嗎?”
  “我願意這個世界就這樣無聊下去,最近這些天大陸各處動作不斷,倒是熱鬧,反而讓我有些不安。”
  那道低沈而悠遠的聲音響了起來,裏面隱隱有些破落之音,真的很像果成寺那口著名的破鐘。
  過冬挑眉說道:“這件事情與我無關,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的名單是從哪裏來的。”
  那個聲音問道:“妳覺得這次能把不老林壹網打盡?”
  過冬想都沒想,說道:“當然不可能。”
  那道聲音繼續問道:“那個人呢?”
  過冬沈默了會兒,說道:“很難,劍西來就算最後被‘逼’著出面,也不會留下任何把柄,而且他不好殺。”
  那個聲音說道:“妳想殺他?”
  過冬扔掉手裏的果子,站起身來,說道:“就算我想殺他也不要妳出手。”
  ……
  ……
  深‘春’時節,雨水常見。
  朝歌城的這場‘春’雨已經落了壹天壹夜,看樣子還要繼續下去。
  雨勢不大,但淅淅瀝瀝的有些煩人,尤其是光滑的青石板路變得濕漉之後,很容易讓人滑倒。
  太常寺的黑檐在雨裏越發像是蒼龍的角,仿佛有雙眼睛正註視著街上避雨的行人、摔倒的孩子,似在看誰的笑話。
  離太常寺不遠的那座宅院裏,井家正在吃飯。
  井商與父親、妻子商量著孩子進府學隨讀的事情,接著又提到了孩子的婚事。
  當年那個路都走不穩、便要井九抱抱的孩子現在已經十壹二歲,低著頭吃著飯,很是乖巧。
  離井宅不遠的國公府裏,雨絲輕敲著窗戶,模糊了院子裏的‘春’景。
  天光變散,把架子上那件汝窯瓶子映的更加好看。
  鹿國公的視線從瓶子上收回,望向自己的兒子,說道:“最近這些天可能有些事情,妳不要離府。”
  世子鹿鳴好奇問道:“父親,究竟何事。”
  鹿國公沈默了會兒,說道:“壹件很有趣的事……不老林要殺我。”
  聽到這個消息,鹿鳴很是吃驚,心想父親深得神皇陛下信任,可以隨意出入皇宮,但行事向來低調,也很少得罪人,為何會成為不老林的目標?
  震驚的情緒尚未消退,便變成擔心,他很清楚不老林是多麽可怕的地方,即便父親位高權重,出入都有強者保護,可如何能防得住壹世?
  “不老林確實很少有失手的時候,但既然提前知道了,自然不用擔心。”
  鹿國公看著兒子的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什麽,說道:“這件事情應該會很快結束,不會持續太長時間。”
  鹿鳴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稍微松了口氣,問道:“為何不老林要殺您?”
  鹿國公說道:“想來應該不是有人想買我的命,那麽自然便與為父的位置有關。”
  鹿鳴更是不解,心想父親是太常寺卿,這個位置與不老林這種刺客組織又能有什麽關系?
  ……
  ……
  天未亮鹿國公便起‘床’了,以往經常請假的他這幾天忽然變得勤勉起來,每天都會上朝。
  站在城‘門’‘洞’裏,他與諸公寒喧、打趣,顯得特別正常,根本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或者說他在等什麽。
  離開皇宮的時候,晨光已至,落在長街上的雨絲被照的晶瑩無比,很是美麗。
  鹿國公看著窗外的景致,卻皺起了眉,心想為何對方還沒有出手?
  來到太常寺前,鹿國公走下轎子,望向雨中的黑‘色’檐角,不知想到什麽,笑著搖了搖頭。
  官員們迎了上來,他神情溫和回應,在下屬們的簇擁走進太常寺,來到最裏間。
  屋裏很溫暖,而且很幹燥,不管是官服還是鬢角的水珠很快便消失,他舒服地嘆息了聲,端起了手邊的茶碗。
  每天清晨他來到衙‘門’,便會有壹碗熱茶備好,就在他的手邊最方便端起的位置。
  已經好些年了,茶房裏的執事們把這些事情做的特別好。
  比如今天碗裏是淡紅‘色’的珊眉,是他在‘春’天最喜歡的茶,至於別的季節,當然會有不同的喜歡。
  碗裏茶水的溫度也很講究,不燙也不冷,正是他最喜歡的溫度。
  若是平日他這時候應該已經喝了口茶,但他今天端著茶碗卻沒有喝,似乎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遠處忽然傳來吵鬧聲,夾雜著幾聲驚呼。
  鹿國公依然看著碗裏的珊眉茶,神情不變。
  密集的腳步聲響起,很多人來他的房前,壹個仆役打扮的男子被推倒在地。
  有人稟報道:“國公,這個人是茶房執事,姓周,便是他在茶裏下了毒。”
  鹿國公眼都不擡,問道:“查到殘毒沒有?具體是什麽毒?”
  “此人極為謹慎,下毒後便把毒包扔進了竈房,屬下壹時沒能阻止,稍後只能從茶水裏驗毒。”
  回話的那名官員從官服上看並不是太常寺的臣屬而是清天司的官員。
  鹿國公擡起頭來,把茶碗輕輕擱回桌上,看著地上那名茶房雜役,眼睛瞇了瞇。
  不老林的刺客居然不是‘精’於暗殺的修行強者,而是在太常寺做事多年的雜役。
  如果不是事先便知曉此事,今日他也許就真的把碗裏的茶喝了。
  普通毒物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沒有太大意義,但既然不老林敢這樣設計,想來茶水裏的毒必然不普通。
  那名茶房雜役既然不是修行者,清天司也不怕他會自殺,沒有動用元氣鎖,只是用繩子捆著他的雙手。
  他感受著國公的視線,臉‘色’蒼白,恐懼至極,根本無法跪住,癱軟在地,身體不停顫抖。
  鹿國公看他模樣,便知道這名雜役應該是被人唆使或者威‘逼’,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內情,甚至都不見得知道幕後主使者是不老林,揮手示意拖下去。
  場間有些‘混’‘亂’,廊下到處都是人,被雨水打濕的衣襟彼此摩擦著。
  壹名官員喊道有要事稟報,滿臉焦急地擠開人群,來到屋前。
  就在他準備踏過‘門’檻的時候,廊下細細的雨絲忽然‘亂’了起來。
  不知道從哪裏刮來壹陣邪風。
  鹿國公擡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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