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結婚】

　　與鄒月娥幸福的小日子就這麽壹天壹天過了起來。
　　這日上午，艷陽高照，喜鵲的叫聲回蕩在四合院上空，似要有好事兒發生。
　　從前門超市買了瓶醬油和壹袋低鈉鹽的我走回四合院，壹推門，就看到鄒月娥拿著馬紮坐在院中央香椿樹旁，窩著腰，倆手用力將幾件沾著洗衣粉的濕漉漉的衣服往搓衣板上揉，前後前後，很賣力氣。
　　等我將東西放回廚房，鄒月娥用胳膊肘抹抹臉上的汗，對我媚笑了壹下：“回來了？等我洗完衣服就去炒菜。”這兩天，鄒月娥對我特別特別好，儼然壹副乖巧小媳婦的模樣，不但給我洗衣服做飯，甚至連我媽我爸的衣服她也會搶著洗，呃，雖然她很不擅長做家務，衣服有時弄不幹凈，飯也做得不太好吃，可畢竟有這份心嘛。
　　這時，北屋門壹開，老媽拿足了婆婆的架勢，也不說話，只是清了清嗓子。
　　鄒月娥立刻壹回頭，淺笑道：“媽，您還有要洗的衣服麽，我就事兒壹塊洗了吧。”
　　老媽上來幾步，往掛在晾衣繩洗好的衣服看了看，皺眉指了指：“這件不行，怎麽還有印兒呢？這件也是，算了算了，妳甭忙了，唉，還是我來吧，妳洗也洗不幹凈。”誰家婆婆不希望自己兒媳婦是心靈手巧，溫柔賢惠啊？所以在家務活這方面，我媽對鄒月娥有壹些意見。
　　我不樂意聽了，“有您這麽挑刺的麽？月娥都忙活壹上午了。”
　　老媽瞪瞪我：“老娘還沒跟妳算賬呢，妳還數落起我了？”前幾天，鄒奶奶嘴上漏了風，讓我爸媽知道了美容院其實是在鄒月娥名下的，對此，爸媽很是不滿，連續教訓了我好幾天，現在氣還沒消呢。
　　鄒月娥也不生氣，趕快笑瞇瞇問：“您說這塊應該怎麽洗？我壹直沒掌握好方法。”
　　“這件不能用洗衣粉了，應該先打上肥皂搓……那件也是……哦，妳手法壓根就有問題，是這樣搓的……對，手指夾壹下……嗯，這樣就好了……沾了油的不好洗，幹凈了也得留下印兒，那得用汽油……”老媽耐心地指點起她。
　　鄒月娥認真聽著，“呵呵，您可真厲害，您不說我都不知道呢。”
　　老媽露出些許笑容：“那是，我幹多少年活兒了？妳啊，要學的東西還多呢，別急，慢慢來。”別看鄒月娥不擅長家務，但並不代表我媽不喜歡她，鄒姨也有鄒姨的方法，向來圓滑的她很會說話，壹碰到幹不好的事兒，就虛心朝老媽請教，還壹個勁兒地捧她，老媽意氣風發地壹通指點，證明了她自己的價值，心裏應該也是非常舒坦的，自然而然，對鄒月娥幹不好活的負面印象也消散了許多。
　　中午吃飯的時候。
　　我們壹大家子人都圍在院裏的石桌上，鄒奶奶當然也在。
　　席間，吃了口炸豆腐的鄒奶奶突然道：“親家，月娥現在跟了小靖，我這心算落下了，而且跟北京住了這麽些日子，也該回去了，嗯，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我準備明天走，嗯，小靖啊，妳和月娥跟我壹塊回壹趟老家吧，讓月娥她爸和鄉裏鄉親們瞅瞅。”
　　老媽點頭道：“是該去壹趟，多買點東西帶過去，煙啊酒啊的，這不能少。”
　　我說了聲行，“那我下午去買。”
　　沈吟了片刻，鄒奶奶看向我媽，“……聽說兩地結婚，需要去當地開壹個證明，要不然這次去，直接把婚事兒給張羅著辦了？等回北京讓他們領結婚證？”鄒姨歲數不小了，鄒奶奶也幾次三番提議過這事兒，但我媽總說我還在上學，推托了回去。
　　然而這次，我爸媽居然沒說話，遲疑地琢磨起來。
　　我壹楞，沒明白他們在想什麽。
　　鄒奶奶壹看有戲，忙道：“倆孩子已經住壹屋了，也那什麽了，這跟結婚有什麽區別？”
　　鄒月娥面不改色地笑著給我爸媽夾菜，我卻臉上壹紅，低頭吃飯。
　　不多久，老媽把筷子往桌上壹放：“好吧，我沒意見。”
　　我都驚了：“媽，我才多大？”
　　鄒奶奶語重心長道：“不小了，妳這個歲數在我們村裏，孩子都有壹兩個了，該結婚了，該結了。”
　　老爸也發話了：“小靖還在上學，婚事兒暫時先不辦了吧？影響不太好，等以後選個好日子再說，嗯，把結婚證領了就行了。”
　　汗，轉念壹想我才恍然大悟，估摸爸媽想著那些錢現在全是鄒月娥名下的，如果她要拍拍屁股走人，那我們家壹分錢也落不了，正是這樣，才同意我倆結婚吧？至少有法律的保護，財產是夫妻共同的。
　　唉，不管了，結就結吧。
　　我道：“除了帶些北京的特產，煙酒買什麽牌子的？茅臺？五糧液？中華煙？”
　　鄒奶奶急忙擺手：“喲，可別買那麽貴的玩意兒。”
　　鄒月娥也點點頭，給我加了筷子牛肉：“酒買京酒，煙呢，買玉溪，爸媽，您們覺得呢？”
　　“好。”老媽贊同道。
　　定定神兒，我忽然看向鄒月娥：“美容院那邊的錢還有富裕嗎？”
　　鄒月娥抿了口白酒，想了想道：“不但沒富裕，反而還有些緊張呢，本來初期投資是夠了，可設備和人員這裏稍稍多支出了壹點，更何況那個大廳的吧臺還要買上不少酒水，等等等等，都是妳以前沒有計算入內的支出，我怕不夠以後操作的，現在呢，能省壹點是壹點吧，不然等開業了，要是沒有些流動資金在，生意肯定做不下去。”
　　我呃了壹聲：“壹點多余的錢也拿不出來？”
　　“早知道就不買車了。”鄒月娥苦苦壹笑：“我的意思是，能不拿最好不要拿，怎麽？妳要錢幹什麽？”
　　老媽皺眉教訓我道：“現在美容院那頭是最關鍵的，告訴妳，可別瞎買東西，把錢用在刀刃上，懂嗎？”
　　我訕訕壹笑：“媽，我您還不了解嗎？什麽時候瞎花過錢啊？是這樣，我所有錢都投資美容院了，又買了輛車，又給了您二十萬，現在吧，咳咳，手裏沒什麽錢了。”我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這個，買煙買酒的錢，您是不是先借我點？”別看只是幾箱酒幾箱煙，再加上壹堆吃食，沒幾萬塊錢根本拿不下來。
　　老媽瞪大了眼珠子：“管我借？妳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了？”
　　我無奈點點腦袋，給大姨小姨舅舅他們買東西還花了不少呢。
　　鄒奶奶道：“那別買那麽貴的煙了，沒必要。”
　　老爸是比較講究這種禮數的，“女婿第壹次上門，不帶點像樣的東西怎麽說得過去？”他摸出錢包來取出幾千塊錢給我，覺得不夠，又叫我媽回屋去拿來幾萬塊錢來，塞到我手裏。老媽嘀嘀咕咕地抱怨道：“妳說這叫什麽事兒，賺了壹千多萬，怎麽還跟以前的日子壹樣？我還說過幾天再買幾身名牌衣服呢，這倒好，錢還沒跟我手裏捂熱乎，就又回去了。”
　　我道：“等美容院營業就好了，以後啊，您肯定發愁這麽多錢怎麽花。”
　　老媽瞪我壹眸子：“前陣子我買了幾條金鏈子，也給妳爸置備了幾身行頭，家裏錢早花的差不多了，就剩了個把月的工資還沒取，可沒錢再借妳了，告訴妳，美容院的錢妳不許動，咱們全家以後就靠這個過日子呢，聽見沒？”
　　我道：“知道了，不該省的不省，該省的壹定省。”
　　唉，老爸老媽沒錢了，我手裏也沒錢了，這千萬富翁當的，這日子過的……
　　我有點小郁悶，心說等跟鄒月娥結完婚，自己得想辦法再賺點錢了，這麽下去可不行。
　　下午壹點來鐘。
　　和鄒月娥壹起到美廉美超市後，為了省錢，我特意撿了壹些經濟實惠又不丟面子的北京特產，營養品也買的普通檔次的。
　　誰知結賬時，鄒月娥卻主動拿出了銀行卡，我壹把攔住她：“妳幹什麽？”
　　“這不是美容院的錢，是我以前攢下的工資。”
　　“那也不行啊，我要妳錢算什麽事？”
　　“不是我的，是咱們的錢。”鄒月娥挽著我的手笑道：“我知道，妳的那些錢大部分是為我花的，現在咱們兩家經濟比較緊張，就別分妳的我的了，呵呵，妳也讓我為這個家出壹點力行不？說真的，妳這樣，我和我媽都挺不好意思的。”
　　“哎呀，還有錢呢，妳別管了。”我還是沒聽她的，直接拿老媽借我的現金結賬。
　　坐在新買的7系黑色寶馬裏，我哭笑不得地揉了揉眉心，倆開寶馬的，倆做千萬生意的人，現在竟要省吃儉用，連加油都不舍得加最貴的了，唉，說出去誰信啊。
　　第二天上午。
　　河北省高碑店新莊子村。
　　“就是這兒了。”鄒奶奶指著壹個破破爛爛的農家小院道。
　　我是很少來過農村的，路上壹看，這個地區也不是想象中的那樣落後，比如村口的小賣部裏，我還看到壹個小孩兒用電腦玩跑跑卡丁車呢，夏利啊，桑塔納啊，村口也停著幾輛，應該是新莊子村裏比較富裕的人家兒買的。
　　不過，跟其他家壹比，鄒奶奶所指的院子就落後太多了。
　　土砌的圍墻坑坑窪窪，高矮不平，幾乎隨時有倒塌的危險，敞開的院門可以清楚地看到裏面，幾棟上年頭的房子破破舊舊，可能從剛落成起就沒有翻新過，連顏色都沒，就剩了幹巴巴的黃土色，甚至有壹間屋子，屋檐那頭都塌了壹個大角，只裹著個塑料布，這要是下雨，能不漏嗎？
　　鄒月娥站在原地懷念地看了看，笑道：“我們村裏分兩種人，很極端，壹種是特別勤勞，壹種是特別懶惰，喏，妳看我家窮的這個樣子，顯然屬於後者，這些年啊，我零零散散也給家裏寄回過不少錢，可房子還是這樣，壹點都沒變，唉，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鄒奶奶看向我：“小靖，家裏有點窮，妳別嫌棄。”
　　我搖頭道：“沒有那回事兒，挺好的。”
　　鄒奶奶領我們進去，農家小院裏堆滿了老玉米棒子，房頂上也有，金燦燦的，很迷人。
　　忽地，壹個跟我歲數差不多大的男孩從背面的破屋裏走出來，看到我們，他呆了壹下，叫道：“娘！姐！妳們怎麽回來了？”路上問過鄒奶奶，她好像沒把我要來的事情告訴家裏人，楞說要給他們壹個驚喜。
　　鄒月娥露出笑容：“行，又長大個兒了，過來讓姐看看。”鄒奶奶和鄒爺爺有兩個孩子，男孩八成是她親弟弟，我記得叫鄒吉祥，壹個土的掉渣的名字，年歲嘛，可能真精打細算地論起來，我還比他小呢。
　　鄒吉祥興奮地跑過來：“姐，這麽長時間，妳怎麽也不回來看我啊，我都想死妳了，爹也是，常念叨妳呢。”
　　鄒月娥摸摸他的腦袋：“姐工作忙，壹直沒工夫。”
　　吱呀吱呀！
　　開門聲不絕於耳，不少穿得土裏土氣的人開門而出。
　　“月娥？”
　　“喲，月娥回來了？”
　　“他叔，快出來！”
　　鄒月娥許是想等他爸出來再把人給我介紹，所以，暫時沒顧上我，七姑八大姨的叫了壹遍，就被親戚們圍成壹圈，大家妳壹句我壹句問著她跟北京的生活狀況，大概在他們看來，鄒月娥是家裏比較有出息的人了，畢竟是在大城市工作嘛。
　　“我跟北京都挺好的，身體也沒事……”鄒月娥都忙不過來了。
　　不多會兒，北邊的房門壹動，壹個小老頭神色激動的走出來：“月娥！”
　　鄒月娥眼圈頓時壹紅，踱步過去拉住老人的手：“爸，我回來了。”
　　鄒爺爺緊緊攥住女兒的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怎麽瘦了？是不是吃的不好？”
　　“沒，天天大魚大肉往肚子填吧。”鄒月娥不動聲色地抹了下眼睛，笑道：“我還覺得我胖了呢。”
　　鄒姨的二姑道：“是啊，沒胖，還越來越漂亮了。”
　　鄒爺爺神色壹動，道：“跟北京成家了嗎？沒有就算了，跟咱們鄉裏找壹個不是也挺好嗎？上回啊，咱們村幾個人還特意跟我打聽過妳呢，我看他們是有這個意思。”
　　鄒吉祥突然指著我道：“姐，他是誰啊？”
　　鄒月娥笑吟吟地拉著鄒爺爺往我這邊走了幾步，“爸，我給妳介紹壹下，這是顧靖。”
　　我壹琢磨，恭恭敬敬道：“爸。”
　　我這壹聲“爸”把所有人都喊懵了，小院兒裏登時鴉雀無聲。
　　鄒爺爺呆呆地看著我：“誰是妳爸？”
　　鄒月娥噗嗤壹笑，“……您說呢？”
　　“這是，這是妳找的男人？”
　　鄒奶奶也不插話，跟壹旁笑看著親戚們的表情。
　　鄒姨的大叔皺眉道：“月娥，妳怎麽找壹個比妳弟弟還小的啊？”
　　鄒姨二姑夫道：“是啊，跟妳不合適。”
　　鄒姨二姑道：“月娥，妳這不是胡鬧嗎？”
　　“姐！”鄒吉祥生氣道：“我可不喊他姐夫！他還沒我大！”
　　鄒奶奶立刻狠狠擰了他胳膊壹把：“有妳說話的份麽，滾壹邊去！”鄒吉祥翻著白眼站到母親身後，眼珠子還偷偷瞪了我壹下。
　　鄒爺爺沈臉瞅瞅鄒奶奶：“讓妳去是幹嘛了？怎麽把的關？”
　　鄒奶奶卻不以為意地撇撇嘴，“妳就閉嘴吧，我挑的女婿還能錯的了？對了，出來幾個人幫著擡壹下東西，太沈，小靖壹個人搬不動。”她指指院外，大家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才發現外面停著壹輛黑色汽車，那牌子……
　　“是寶馬！”鄒吉祥楞住了：“我在縣城看過有人開！他們說這車要上百萬呢！”
　　咕嚕咕嚕，不少人齊刷刷地咽了咽吐沫。
　　鄒爺爺詫異道：“這是誰的車？”
　　“是小靖給月娥買的。”鄒奶奶笑了笑：“不止這個，妳女婿還給月娥買了家美容院，跟王府井那邊開的，初期投資就上千萬，呵呵，好了，都傻楞著幹什麽呢，吉祥，幫妳姐夫搬東西去！”
　　停頓了幾秒鐘，大家才反應過來。
　　鄒姨大叔壹改先前的反對態度，馬上道：“讓我兒子去，別讓月娥男人忙了，快，進屋坐會兒吧？”
　　二姑看我的眼神很是親切了壹些：“對，對，跑了壹路了，屋裏歇會兒。”
　　二姑夫指揮著他兒子道：“去殺兩只雞。”
　　七姑八大姨的熱情勁兒倒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那邊，鄒月娥笑瞇瞇地挽住我的手，趴在我耳旁小聲兒道：“我家人勢力，妳別介意。”
　　我道：“沒關系的。”
　　唯有鄒吉祥壹個人還在拿眼珠子瞪我，充滿了敵意。鄒月娥看見了，笑呵呵地把他抓到我面前，擡手壹指我：“瞪什麽眼？以後叫姐夫，知道不？”
　　鄒吉祥板著臉道：“不叫！我比他大！”他應該是很淳樸的那類人。
　　鄒月娥橫他壹眸子：“妳姐找個好男人不容易，警告妳，要是把妳姐夫嚇跑了，看我不把妳屁股打開花的，哼，妳叫不叫？叫不叫？”見他還不開口，鄒月娥上去擰他的耳朵，“……叫姐夫！”
　　鄒吉祥老大不樂意地癟癟嘴，“……姐夫。”
　　我摸出壹個紅包遞給他，“不知道妳喜歡什麽，也沒單獨給妳買東西，來，這個拿著。”我也不清楚他們老家有什麽規矩，反正只要是小壹輩的孩子，我每人都準備了壹個紅包，這是來之前我跟鄒月娥商量好的。
　　吃飯的時候，壹桌人頻頻向我敬酒。
　　“咱們月娥真是好福氣了。”
　　我回敬壹杯，“沒有，我才是好福氣呢。”
　　喝到後來，我感覺自己實在喝不動了，鄒月娥估計也能看出來，就替我把酒都擋了下來，她倒壹杯壹杯喝得極為痛快。
　　飯後，暈暈乎乎的我去了趟茅房，回來時，屋裏似乎只剩了鄒奶奶壹家人。
　　“說了多少遍！這錢不是我的！不能隨便拿！”
　　聽到鄒月娥有些生氣的嗓音，我在門口頓住腳步，沒有進屋。
　　“錢是小靖送妳的，為什麽不行？再說了，妳看看咱家，壹下雨就漏水，得拿盆接著，唉，多少年的老房子了，得換了！”這是鄒奶奶的聲兒。
　　鄒月娥道：“反正我是沒錢了，小靖那裏也是。”
　　“妳！妳個白眼狼！我當初就不應該生妳！”
　　“媽，您怎麽就不明白呢，現在美容院正是用錢的時候，妳叫我怎麽跟小靖開這個口？他幫了咱家太多了，妳給妳女兒留點臉行不行啊？”
　　鄒爺爺道：“這回，親戚們都知道妳找了個有錢的男人，給妳買了車，買了店，可，可要是咱這房子再不換，妳叫他們怎麽想？那背後不得說妳閑話啊？”我兀自壹怔，這點我倒是沒有考慮到。
　　“愛說說去吧！反正我不怕丟人！”碰，房門被鄒月娥猛地推了開，剛想走，卻壹楞：“小靖，妳……妳聽見了？”
　　我沒言聲，拉住她的手走進屋，“爸，媽。”
　　鄒奶奶、鄒爺爺和鄒吉祥都盤腿坐在炕上，見了我，臉上都挺尷尬，“小靖，剛才說的……那個……”
　　我定定神兒，從椅子上抓起自己的單肩背書包，拉開拉鎖從中取出壹個個信封，平平整整地放到炕上，“您說的對，是我沒想周全，嗯，我也不清楚翻新房子多少錢，但這十五萬，應該夠蓋幾個二層樓了。”
　　“不行！”鄒月娥急哄哄地把錢塞到我懷裏：“這錢不能動！絕對不能動！”
　　這是我最後的壹點積蓄了，留著撿漏用的啟動資金，也和鄒月娥說過。我就怕路上有點什麽事，所以才事先取好放在包裏，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我看了眼鄒姨：“妳就別管了，來，爸媽，您拿著。”
　　鄒奶奶感動道：“小靖，妳……”
　　鄒爺爺也道：“太多了，用不了這麽多。”
　　我笑著把錢推過去道：“就是我壹點心意，您收下吧。”
　　村外不遠的莊稼地裏。
　　我和鄒月娥手挽著手溜溜達達著，沈默了許久，鄒姨才幽幽嘆了口氣：“妳寧願管咱媽借錢也沒動那十五萬，幹嘛……”
　　我打斷道：“錢沒了可以再賺，但妳面子不能丟。”
　　“妳讓我說什麽好？”鄒月娥仰頭看看天，忽而苦苦壹笑：“現在這樣，我怎麽覺得哪怕妳有壹天有了外遇，我都可以原諒妳呢？”
　　“呃，這個……”
　　鄒月娥瞇眼笑笑：“剛剛我可什麽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