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枕巾做的裙子】

　　四周很熱，跟掉進了火爐裏壹般，每壹寸肌膚都滾燙燙的。我恢復了意識，努力睜開兩片似掉了兩坨鉛塊的眼皮，四顧觀察了壹番。天快黑了，此時應該在八點鐘左右。我正躺在壹張光禿禿的床上，沒有床墊，沒有被褥，只是墊了層薄薄的床單，後背隱隱感覺到床板上紮人的木刺。屋內的擺設極為簡單，有的僅僅是各式顏色的保險櫃，略略壹數，我所在的房間就有四個之多。
　　這是哪兒？我怎麽來的？
　　我想從床上爬起來，頭卻壹疼，頓感天旋地轉，嘔吐的欲望再次掠上心頭。
　　白酒不比啤酒，壹旦上了頭，酒勁兒是很難下去的。
　　我難受極了，有種得了心臟病的錯覺，燥熱，憋悶，呼吸困難。勉強下床，踩上了我的帆布鞋，我才發現自己的上身是光著的，T恤衫不知跑到了哪去。顧不得多琢磨，我浮空著步伐跌跌撞撞地推開臥室門，客廳裏沒看到人，入眼盡是跟臥室相仿的保險櫃。我確認了衛生間的方向後，便踱步奔過去，推門，掀開馬桶蓋，壹手扶住壹旁的洗衣機穩住重心，壹手扣著嗓子眼，嘔嘔大吐著。
　　昨晚和今早我都沒怎麽吃東西，把中午那點涼菜吐幹凈，就只是幹嘔了。
　　隨手從馬桶正上方的鋁合金架子上抓過壹塊毛巾，擦了擦摳嗓子的手指，旋即半曲著身子，雙手扶住膝蓋，繼續往馬桶裏啐吐沫，不過，卻怎麽也吐不出來了。大腦昏昏沈沈，像變成了壹根弦，遲鈍異常。我不知道喝醉酒是件如此難受的事情，否則，我肯定會控制好自己的酒量，不喝那麽多了。
　　“咦？人呢？”
　　我聽到客廳裏傳來壹個女人的說話聲，蹬蹬蹬，腳步漸近，不過片刻，女人俏麗的身形站在了廁所門前——竟然是晏婉如！
　　“醒了？好點了沒？”
　　“怎麽是您？”我臉色蒼白地喘了兩口氣，忍著那股子難受勁兒咬牙道：“這是您家？我下午怎麽了？”
　　晏婉如苦笑著瞅瞅我：“妳自己怎麽了，自己還不知道嗎？我去瀚海拍賣看完預展出來，就碰見妳跟輔路邊上醉醺醺地晃悠，當時可嚇壞我了，萬壹有個汽車從旁邊過，撞上妳咋辦？妳手機沒電了，也聯系不到妳家裏，我就叫了輛車，扶著妳來我這兒了。”
　　我壹楞：“您去瀚海了？”
　　晏婉如理所當然道：“聽說那兒來了壹支元青花，我自然得去看看了。”
　　我不想跟別人談及元青花的事兒，哦了壹聲，用那塊濕乎乎的毛巾沾了沾嘴角的嘔吐液，“今天謝謝您，嗯，不給您添麻煩了，我回家了。”
　　“妳還暈的乎呢，怎麽走？不急，先歇歇……喲……妳拿什麽擦嘴吶！快放下！”
　　我狐疑地壹眨眼，把嘴上的毛巾提拉到眼跟前瞧了瞧，我……我暈！居然是條濕不拉唧的肉色內褲！
　　“才多大就學人家喝酒！”晏婉如臉壹燙，教訓般地瞪我壹眼，走過來將內褲拿到她手裏，翻開洗衣機蓋子，壹把丟了進去，看看我，她回手從鋁合金架子上摘下條粉色毛巾，“我去給妳熬點醒酒湯，吐完了就進屋躺著吧，喏，毛巾。”
　　我尷尬萬分地笑笑：“謝謝。”
　　等晏婉如壹走，我立刻漲紅著臉蛋摸了摸嘴唇，方是註意到，衛生間的架子上掛了好幾件衣服，其中內褲被我拿了，還有壹件是我的T恤衫，另壹件是條黑色西褲，均濕乎乎的，壹看就是剛洗過。我估計，八成是來時途中我吐了晏婉如壹褲子吧？不過，晏婉如會給我洗衣服這點，我真的沒有想到，在我的印象裏，她理應是那種家有三兩個保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人物，那些瑣碎小事兒，她是不會幹的。
　　我對晏婉如的印象再次上浮了壹些，回頭又吐了會兒，搬開水龍頭沖沖臉，我折身回了臥室，躺到床上壹把把擦著虛汗，酒精仍在心窩子裏亂轉，還是沒吐幹凈，難受，很難受，只想閉眼睡上壹覺。
　　吱呀……
　　屋門被推了開，“床有點硬吧？不好意思，這房子平時不住人的，我都把這裏當倉庫放東西，所以家裏連個被褥也沒有，找了半天，才翻出壹張床單和三個枕頭。”胸口前的床板嘎吱了壹聲，被人坐了下去，“來，喝點湯解解酒。”
　　我無力睜眼，閉目艱難道：“真謝謝您，我不喝了。”
　　“這是解酒的，快起來喝。”
　　“我沒醉，就是想躺會兒。”
　　“好，好，您沒醉，可吐了那麽多，總得吃點東西吧，來。”我的腦袋被人拍了壹下，緊接著，嘴唇上傳來壹抹熱乎乎的觸感，是湯勺，“……張嘴，啊壹聲，乖，聽話。”
　　呃，您別把我當小孩兒行不？
　　但晏婉如這個常在媒體上露臉的明星級人物能這麽體貼的對待剛認識沒幾天的我，著實讓我生出絲感動的情緒。我胳膊肘撐在床板上，極力扭了扭身子，：“……我自己來。”
　　“還難受呢吧？不用，妳躺著就行了，我餵妳。”之後，就聽她小聲兒嘆了嘆氣，輕輕嘀咕：“唉，現在的孩子啊，妳說煙呀酒呀的有啥好處？凈瞎胡鬧。”
　　我辯解壹句：“我也不知道白酒勁兒這麽大。”
　　“下回不許瞎喝了，容易出事兒，知道不？”
　　晏婉如軟綿綿的溫柔語氣讓我心頭壹暖，那揮之不去的陰霾似乎也驅散了不少。我答應了壹聲，眼睛張開壹道縫隙，尋著湯勺壹張嘴。
　　誒，忽然想到，既然她內褲和西褲都拿去洗了，這被當做庫房的家裏也沒有衣服，那她此刻……不是沒得穿了？
　　我怦然心跳，控制不住地拿眼角往那邊偷偷瞄了瞄。
　　晏婉如是反坐在我左手前的床板上的，此時，她白襯衫自然垂在腿面上，兩片豐潤的臀部被壹條墨綠色枕巾緊繃繃地裹住，兜出壹道完美豐盈的弧線，而那綁在胯骨上的枕巾扣，仿佛隨時都要崩開似的，搖搖欲墜。
　　她是用枕巾系在腰上當裙子的，枕巾寬度有限，看上去倒像極了壹條性感的超短裙。
　　許是酒精作用，我沒控制好時間，那偷偷的壹瞄，竟持續了壹秒鐘有余。
　　裏面是空的吧？
　　晏婉如不動聲色地扭了下胯，把勺子往我眼前壹揚：“……喝湯。”
　　“哦，咳咳，謝謝。”也不知她看沒看見我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