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壹巴掌下去，不僅是王雄和他的三個小弟，網吧裏無數目光都紛紛看了過來。
　　這個網吧在學校附近，周圍又是商場又是城中村，所以來這上網的人大部分都是學生、社會混子、無業遊民等，成分很復雜。
　　壹身精致西裝，修身西褲下裹著黑絲，踩著高跟鞋的媽媽，壹進網吧，就展現出了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氣質，再跟身材矮小、穿著骯臟校服的王雄壹對比，更是形成了強烈反差。
　　此時此刻，無數目光註視過來，網吧裏的氛圍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夏阿姨，您確定要在這麽多人面前動手？」
　　被媽媽扇了壹耳光，王雄不怒反笑，他抹了抹嘴角，眼神變得陰鷙起來。
　　「怎麽？上次在學校沒讓妳長記性，今天我就替妳父母教訓教訓妳！」
　　媽媽神情冷冽，精致的鳳眸對著王雄投射出陣陣寒光。
　　「呵呵，真把這當學校了啊？」王雄環顧四周，目光掃過那些看熱鬧的網吧群眾，接著又擡頭看著媽媽，「真不怕我和哥幾個把妳拖到廁所QJ了？」
　　「妳……」
　　媽媽身形微顫，本能地後退壹步，高跟鞋鋒利的鞋跟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她實在不敢相信，壹個跟我年齡差不多大的孩子，居然能脫口而出這種汙言穢語。
　　有媽媽在場，我也鼓起勇氣，捏著拳頭沖王雄吼道：「王雄，不準妳侮辱我媽媽！」
　　「去妳媽的！有妳說話的份？」
　　王雄二話不說，跳起來就是壹耳光扇我臉上。
　　「啪——」短短幾秒鐘的功夫，媽媽剛才打在他臉上的巴掌，又還到我身上了。
　　「王雄妳幹什麽！」見我被打，媽媽瞬間急了，踩著高跟鞋上來，壹把將我護到身後，瞪大眼睛看著王雄，「當著我的面還敢欺負我兒子？真以為沒王法了？
　　好，我會讓妳知道欺負我兒子的代價……」
　　媽媽說著便氣沖沖地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然而這時，王雄卻是嘴角壹笑，擡頭望著媽媽說：「夏阿姨，不如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單獨聊聊？」
　　「呵，去跟我公司的法務單獨聊吧，別以為妳是未成年，我就收拾不了妳。」
　　媽媽聲音清冷，白皙的面孔帶著微微紅潤，高挺的胸脯上下起伏，顯然被氣得不輕。
　　「您會願意的，夏阿姨。」下壹秒，王雄壓低了聲音，神色陰沈地對媽媽說道，「我想跟您聊聊張明的事。」
　　聽到「張明」兩個字，媽媽優雅從容的表情瞬間出現了壹絲裂痕。
　　她修長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收起手機，那雙被新品凝脂絲襪包裹的美腿似乎也在微微發顫。她的眼神從最初的憤怒轉為疑惑，又迅速變得愈發復雜。原本淩厲的氣場仿佛被壹層薄紗籠罩，透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脆弱。
　　顯然，「張明」這個名字，觸動了媽媽內心最深處的某根神經。
　　「妳想說什麽？」
　　媽媽的聲線依然保持著清冷，卻掩飾不住細微的顫抖，她下意識地整理了壹下真絲襯衫的領口，仿佛在尋找壹絲安全感。
　　「不都說了嘛，找個安靜的地方，單獨聊聊。」王雄露出壹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矮小的身材卻散發出壹種詭異的自信，「放心，就我們兩個人。」
　　媽媽輕咬著紅唇，目光中閃過壹絲掙紮。她高挺的酥胸劇烈起伏著，顯然在強壓著內心的怒火。黑色西褲下的絲襪隨著她緊張的呼吸微微摩擦，發出細微的「沙沙」聲，襯托著此刻的緊張氣氛。
　　最後，她深吸壹口氣，聲音中帶著壹絲無奈：「好，去我車上說。」
　　媽媽踩著那雙黑色漆皮高跟鞋，轉身就往網吧外面走去。每壹步都透著優雅與從容，仿佛在極力維持著她作為女總裁的尊嚴。王雄則對他的幾個小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在這等著，隨即跟在媽媽身後離開。
　　我壹下就急了，連忙奔上前去：「媽！」
　　網吧門口，媽媽轉過身來，陽光照射在她那波浪般的烏黑秀發上，為她鍍上壹層柔和的光暈。
　　「小偉，妳在這等著。」
　　她的聲音雖然依舊不容置疑，但我卻能感受到其中隱藏的不安。
　　她向著路邊壹輛白色的保時捷Panamera走去，王雄也同樣跟上。經過我面前時，王雄擡起那張令人生厭的臉，對我露出壹個得意的笑容，仿佛在說：看吧，妳媽媽終究還是落在我手裏了。
　　媽媽的步伐依舊優雅，但我註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顫抖。那雙踩著黑色漆皮高跟鞋的腳步雖然穩健，卻透著壹絲緊繃。鞋跟與地面碰撞的聲音，在這嘈雜的大馬路上，卻也顯得格外清晰，每壹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
　　工作的時候，媽媽通常會用那輛加長版的黑色奔馳，而那輛白色的保時捷Panamera，則成了她生活裏的專屬座駕。車身在上午陽光的照耀下泛著內斂的珍珠光澤，就像媽媽平日裏優雅的氣質，然而此刻，這輛價值百萬的豪車，卻仿佛成了壹座囚禁媽媽的精致牢籠。
　　看到媽媽高挑的身影和王雄矮小的背影壹前壹後坐進車內，我的心揪成了壹團，仿佛被人用小刀，壹刀壹刀地淩遲似的。
　　我那平日裏高貴優雅的女總裁媽媽，此刻卻要被王雄這麽壹個未成年混混威脅，而我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垂頭喪氣地等在外面，眼睜睜看著這壹切發生。
　　時間壹分壹秒過去，兩人上車之後，似乎就展開了談判，我的心越跳越快，不自覺地悄悄往媽媽的車子靠過去。
　　透過深色的車窗玻璃，我隱約能看到媽媽和王雄的身影。
　　媽媽端坐在駕駛座上，即便在這種情況下，她也依然保持著壹貫的優雅姿態；而王雄那矮小的身影則在副駕駛上不安分的扭動著，他的腦袋甚至夠不到頭枕的高度，臟兮兮的校服不斷在座椅上來回磨蹭，與媽媽形成了強烈反差。
　　兩人在車裏聊著什麽，王雄壹臉的眉飛色舞，第壹次坐這種豪車，他就仿佛劉姥姥進大觀園，那雙臟手隨意擺弄著車上的東西，這裏摸摸，那裏看看。
　　而媽媽則是神色嚴肅，雖然表情壹如既往地清冷，可她那時而緊皺的眉頭、時而起伏的胸口，無不在說明她此時此刻的不安。
　　到後來，王雄甚至從褲兜裏摸出壹包香煙，自顧自地抽出壹根叼在嘴裏點上，狹小的汽車空間頓時煙霧繚繞，而媽媽卻只能任由他囂張跋扈，捂著鼻子不住地咳嗽。
　　也不知過了多久，漫長的等待後，副駕駛的車門終於開了。
　　王雄從車上下來，刻意整理著自己皺巴巴的校服，他那張醜陋的臉上帶著壹種令人作嘔的笑容，仿佛壹只奸計得逞的陰溝老鼠。
　　見我站在不遠處，他就大搖大擺地走過來，在我面前站定。
　　因為身材矮小，他必須仰著頭才能看到我的臉：「小偉，妳媽媽是個聰明人，關鍵時刻懂得忍辱負重，了不起啊，呵呵。」
　　說完，他還意味深長地眨了眨他那雙渾濁的眼睛。
　　我攥緊了拳頭，渾身發抖，可內心的懦弱卻讓我壹句話也說不出來。
　　王雄沖我擺擺手，大搖大擺地進網吧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快步走向媽媽那輛白色的保時捷Panamera……
　　拉開車門的瞬間，壹股渾濁難聞的空氣瞬間飄了出來，淡淡的香水味夾雜著濃煙滾滾的廉價煙草味，我忍不住在鼻前好壹陣揮舞，味道消散壹些，我這才坐上了車。
　　「媽……」我小心翼翼地看著駕駛座上的媽媽。
　　媽媽依舊端坐在駕駛座上，修長的美腿優雅並攏，黑色西褲下的新品凝脂連褲絲襪依舊完美服帖，然而她那平日裏壹絲不茍的清冷面孔卻露出了微微的破綻，精致的妝容也略顯疲憊。
　　「回家吧。」
　　媽媽那完美的聲線夾雜著異樣的波動，她微微側著頭，似乎不想讓我看到她的表情。
　　我忍不住開口問道：「媽，妳沒事吧？」
　　媽媽抿了抿有些蒼白的紅唇，強擠出壹絲微笑：「媽媽沒事，放心吧，王雄以後不會再欺負妳了。」
　　媽媽說話時，目光壹直盯著前方，然而我卻註意到，她那握著方向盤的修長手指卻有些微微發白，顯然是用力過度的結果。
　　媽媽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精致的妝容也遮不住臉上的絲絲紅潤，就連踩下油門的動作，也不似平常那般從容了……
　　保時捷緩緩啟動，向著家的方向而去，媽媽專註地開著車，似乎想用這種方式掩飾內心的不安。陽光透過車窗灑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她完美的臉型輪廓，卻也讓我清楚看到她嘴角那壹絲微不可察的苦澀。
　　我又忍不住問：「媽媽，真……真的沒事嗎？」
　　「小偉。」媽媽突然開口，聲音有些哽咽，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有些事情，媽媽會處理好的，妳只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麽，媽媽都會保護妳。」
　　媽媽這看似安慰的話語，卻聽得我越發難受起來。
　　我看著媽媽的側臉，那張平日裏總是帶著自信微笑的臉龐，此刻卻籠罩著壹層我看不懂的陰影。她優雅的脖頸微微繃直，胸口也在西裝外套下起伏不定，似乎在強忍著什麽。
　　那個「張明」到底是誰？
　　王雄到底跟媽媽說了什麽？
　　為什麽壹向強勢的媽媽，轉眼間居然變得如此脆弱？
　　無數謎團縈繞在我的腦海，我卻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媽媽獨自承擔這壹切。
　　……
　　回到家後，媽媽脫下高跟鞋，西褲下的黑絲小腳踩著綿柔的居家拖鞋，立刻恢復了她女總裁的氣場。
　　她坐在真皮沙發上，壹邊用平板查看文件，壹邊打著電話。
　　「對，發布會的場地已經確定了。」媽媽的聲音依舊帶著壹股女總裁的清冷優雅，「模特的妝容我要提前確認，這次新品的重點是絲襪的光澤度和包裹性，要特別註意展示效果。」
　　媽媽西褲下的修長美腿優雅地交疊著，褲管之下的黑絲連褲襪在窗外陽光照射下泛著細膩的光澤。
　　即便是在家中，媽媽也保持著完美的儀態，然而我卻註意到媽媽另壹只手的修長指節卻在微微顫抖，顯然王雄的事情對她的影響還未消散。
　　「記住，T臺的燈光要好好調試，不能太刺眼……」媽媽繼續安排著，「這次的主打色是瑩潤黑和深邃灰，要把絲襪的高級感展現出來。」
　　看著媽媽優雅的身姿，聽著媽媽完美的聲線，我強行壓住心頭的不安，騙自己說壹切都過去了，不會再有事了，壹步壹步沿著樓梯回到房間，試圖靠寫作業這個動作，轉移我的思緒。
　　……
　　周末壹整天，媽媽都在家裏遠程工作，下午還接待了兩名生意上的夥伴，還是那麽自信大方，還是那麽優雅從容，仿佛上午的事情從來都不曾發生，壹切不過是壹場夢而已。
　　然而到了晚上，夜幕降臨的時刻，事情卻變得不尋常起來。
　　按照平時壹貫的晚餐時間，我下樓來到餐廳，家裏的保姆已經備好了壹桌豐盛的菜肴，媽媽卻不像平常那樣準時出現在主座，我以為媽媽在書房處理工作，正要上樓去叫她，樓上卻突然傳來壹陣不尋常的高跟鞋聲音。
　　「噠、噠、噠……」
　　高跟鞋的鞋跟敲擊在地面，比平時更加清脆尖銳。
　　順勢擡頭，看到媽媽踩著高跟鞋從樓梯上走下來，我不由得楞住了。
　　媽媽換下了白天的職業裝，上身穿著壹件真絲緞面的白色襯衫，領口的設計別具匠心，既不會過分暴露，又能若隱若現地展現她那性感的鎖骨，和高挺的酥胸。
　　我的心猛地壹緊，這些年來，我幾乎從沒見過媽媽穿裙子，她總是壹身幹練的職業套裝，西褲下永遠是壹雙黑色連褲襪——這個習慣是從爸爸去世後才養成的。
　　爸爸生前特別喜歡媽媽的絲襪美腿，總是變著花樣讓媽媽穿各種各樣的絲襪，兩人做愛的時候，絲襪更是必須出場的存在。
　　這也潛移默化地影響了媽媽，爸爸去世後，或許是為了紀念，又或許是已經習慣了絲襪那種緊致包裹的安全感，媽媽便保持著天天穿絲襪的習慣。
　　再加上她現在是玲雅時尚集團的女總裁，為了維持幹練精致的形象，便選擇在西褲下搭配黑色連褲襪。
　　可今晚，她卻壹反常態。
　　襯衫的面料柔滑細膩，領口系著壹條黑色絲帶，隨著媽媽的動作輕輕晃動，給她美艷的外表增添了幾分俏皮的韻味。
　　襯衫的下擺剛好掖入媽媽下半身的黑色包臀裙，包臀裙的面料同樣泛著高級的光澤，裙擺在膝蓋上面，側邊有細微的開叉，完美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和優美的臀部曲線。
　　我的心臟砰砰狂跳，這條裙子不僅完全暴露出媽媽的美腿，更讓我想起了王雄那些下流的言論。這幾天來，他無時無刻不在學校肆無忌憚地評價媽媽的美艷，尤其喜歡猜測她西褲之下穿絲襪的秘密，而現在，媽媽卻壹反常態地把整雙絲襪腿都展露在外。
　　媽媽那雙修長的美腿包裹在壹雙全新的超薄絲襪之中，不是白天的黑色，而是壹種深邃的煙灰色，顯然就是媽媽公司還未發布的新品——凝脂系列深邃灰。
　　絲襪在燈光下泛著細膩的光澤，讓媽媽修長的美腿顯得更加誘人，那雙精致的灰絲小腳踩在壹雙黑色漆皮高跟鞋中，10厘米的細跟襯托出媽媽完美的腿型，鞋面的質感和灰色絲襪相得益彰。
　　壹種不祥的預感在我心頭蔓延。
　　這樣的打扮太反常了，完全不像平日裏那個雷厲風行的女總裁。
　　難道這和今天在網吧發生的事有關？王雄到底和媽媽說了什麽？
　　「媽媽，妳要出門？」
　　我驚訝地問道，壹般來說，媽媽周末是很少出門的，按她的說法，再忙也要留出家庭時間。
　　「嗯……有點事。」
　　媽媽走到玄關的穿衣鏡前檢查著裝，聲音卻有些飄忽。
　　她今晚化了精致的妝容，眼線如蝶翼般上揚，睫毛濃密卷翹。口紅則是正紅色，襯得媽媽的膚色更加白皙。頭發也同樣精心打理過，烏黑的長發變成了優雅的大波浪，發稍隨著媽媽的動作輕輕晃動，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看著媽媽如此反常的舉動，再結合白天跟王雄的經歷，我不得不在意媽媽的壹舉壹動。
　　「媽媽……」我鼓起勇氣，硬著頭皮說，「這麽晚了，要不要我陪妳去？」
　　「不用了。」媽媽向著門口轉身，強擠出壹絲微笑，「吃完飯妳就在家寫作業，我很快就回來。」
　　……
　　媽媽出門後，我也迅速跟了出去，打車跟在媽媽車後面。
　　車子壹路行駛，最後停在了市區繁華地段，壹家名為「La mer」的法式餐廳門口。
　　我在媽媽不遠處下車，眼神疑惑的看過去，壹眼便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王雄！
　　他就站在餐廳門口，還穿著白天那身校服。校服皺巴巴的，領口敞開，露出裏面發黃的背心。腳上的運動鞋也是沾滿泥汙，褲子上還有墨水的痕跡。
　　當媽媽從車上優雅地邁出長腿之時，王雄的眼睛立刻直了。
　　他迅步跑上前去，貪婪的目光在媽媽身上來回掃視，從她精致的妝容到修長的灰絲美腿，再到那雙性感的高跟鞋。
　　雖然他的身高只到媽媽的胸口，可那種肆無忌憚、帶有侵犯性的眼神卻讓人感到反胃。
　　「夏阿姨，您今晚可真漂亮啊，呵呵……終於舍得露出妳的絲襪美腿了？西褲雖然也很高貴冷艷，不過還得穿裙子，才顯得風騷嘛……」
　　王雄舔了舔嘴唇，伸出她那只沾滿汙漬的手，想要攙扶媽媽。
　　媽媽高挑的身子微微扭動，優雅地避開他的臟手，高跟鞋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我已經按照妳的要求過來了，還是談談那件事吧。」
　　「別這麽著急嘛。」王雄猥瑣地笑著，矮小的身軀向著媽媽湊近，比出壹個「請」的手勢，「我們邊吃邊聊，您知道的，呵呵，關於張明……」
　　聽到這個名字，媽媽的身體明顯顫了壹下，踩著高跟鞋的灰絲美腿也是微微發抖，但也不過壹秒鐘的功夫，她又恢復了鎮定。
　　「走吧。」媽媽冷冷地道。
　　看著身材矮小的王雄，和我那高挑優雅的媽媽壹前壹後走進餐廳，我的心再壹次沈入谷底。
　　媽媽平日裏總是光芒四射，所有人都要仰望她的存在，而現在，她卻要低下她那高貴的頭顱，陪壹個未成年的混混共進晚餐。
　　王雄到底掌握了媽媽什麽秘密？那個「張明」到底是誰？
　　兩人很快便消失在餐廳門內，我的心臟也像被重錘擊中壹般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