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妖傳

羅貫中、馮夢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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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化化本無涯,但是含情總壹家。
不信精靈能變幻,旋風吹落活燈花。
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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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平妖傳 by 羅貫中、馮夢龍

2024-11-8 21:07

  休將懶惰負光陰,鐵杵勤磨變繡針。
  盜法三番終到手,世間萬事怕堅心。
  話說蛋子和尚暗想道:這小洞內必是袁公藏書之所。低著頭鉆進去時,只見裏面彎彎曲曲,或明或暗,或寬或窄,有好幾處像屋的所在。內有石床、石凳、石椅、石桌之類,亦有石筆、石硯、石碗、石甕、諸般家夥,俱生成形像,拿不起的,並不見有甚麽書籍。再進去時,洞漸小了,地下低窪約有壹二尺深的水,料是盡頭處了。覆身轉來再看壹回,已知天書不在其內,鉆出洞來到前面石屋內,周圍細看,叫壹聲:“阿也!”遠不遠千裏,近只在目前,這兩邊石壁上鐫滿許多文字,不是天書,又是何物?只是壹件,天生石壁掇又掇不去,要抄錄時,紙墨筆硯又不曾帶來,如何是好?且憑著自己記性背他幾條下肚,也不枉辛苦走這兩番。
  方才站定腳頭,抹壹抹眼角,仔細從頭辨認那字腳,忽聞得壹陣香氣撲鼻,走出屋外瞧時,白玉爐中早已煙起。慌得蛋子和尚不敢回頭,拽開兩腿,腳不點地壹口氣直跑過了石橋。到了松棚裏面,打坐良久,喘息方定。自古道痛定還思痛,想著兩遍到白雲洞中,擔了多少驚怕,受了多少辛苦,不曾掏摸壹些子在肚裏,不覺的放聲大哭。壹連哭了三日三夜,兀自哀哀不止。只聽得外面大聲問道:“棚中何人,如此悲切?”蛋子和尚聽得人聲,抹幹眼淚,鉆出棚外。看時,卻是個白發老者。怎生模樣?但見:
  眉端抹雪,頦下垂絲。聲似洪鐘,形如瘦鶴。頭裹著壹幅青絹巾,腦後橫披大片。身穿著四鑲黃布襖,腰間緊束細絳。腳踹方舄,飄飄真欲淩雲。手執藤杖,步步真堪扶老。若非海底老龍,定是天邊太白。
  蛋子和尚見他形容古怪,連忙向前打個問訊。那老者又道:“長老不多年紀,緣何獨自壹個住在這荒山之中,有甚苦情,啼啼哭哭?試向老夫訴說則個。”蛋子和尚道:“好教長者得知,小僧從幼出家,並無親屬,只因壹心好道,要學個驚天動地之術。聞知此山有個白雲洞,內藏著天書道法,因此不辭辛苦,欲求壹見。誰知兩遍端午到得洞中,全沒用處。”便把第壹遍尋不見天書,第二次見了又不能抄寫,備細說了壹遍,說罷又哭起來。老者勸道:“長老不須過哀,聽老夫壹言。這白雲洞,老夫少年也曾到過。”
  蛋子和尚轉悲為喜,忙問道:“長者既曾到過,必見天書,不知抄錄得多少?”老者道:“雖則看見,無計傳取,後來遇著方上壹個全真道人,對老漢說此天庭秘法不比凡書可以抄寫。要傳法時,也不用筆臨,也不用墨刷,只用潔白凈紙,帶去到那白玉香爐前,誠心禱告,發個誓願替天行道,不敢為非。祈禱過了,便將素紙向石壁有字處摹去,若是道法有緣的,就摹得字來,若無緣時,壹個字也沒有。”蛋子和尚道:“長者可曾摹得?”
  老者道:“老漢精力已衰,就摹得來也做不及了,故此不曾。”蛋子和尚道:“長者高居何處,若小僧摹得來時,好來請教。”老者道:“老漢離此不遠,閑時又來相探。”說罷策著壹根藤杖,望東路壹直去了。
  蛋子和尚似信不信的道:“壹不做,二不休。拼得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再守他壹年十二個月,好歹要掏摸些兒本事到手。終不然這秘法不許人傳,又鐫他在石壁上怎的?”從此息了念頭,又做著下年的指望。壹連四五日內留心訪那老者住處,並無蹤跡,心腸又放慢了。這松棚中怎過得壹年四季,少不得打疊個衣包,提壹根防身短棍,仍向外方遊行化齋。
  不壹日來到辰州地方。是甚麽去處?
  復嶺重岡,控溪扼洞。山有二酉五城之雄,水有黔江武溪之勝。羅公隱處,鳥鳴占雨無差。辛女化來,石立與人不異。明月洞,泉澄巖上。桃花山,春滿峰頭。齊天秀色每連雲,龍澗腥風常帶雨。
  蛋子和尚在辰州往來遊食,非止壹日,無事不題。卻說這日偶行至黔陽縣界上,到壹個曠野所在高低不等,四望都是亂冢。此時八月下旬天氣,草深過膝,甚是荒涼。走了多時,沒處化壹口齋飯吃,看看日色墜西,肚中饑餓。正沒擺布處,忽見高岡上四五個樵夫挑著柴擔,忙忙而走。
  蛋子和尚趕上壹步,扯住個老成的問道:“貧僧要到黔陽縣中,那壹條路去近些?”樵夫指道:“向南只管走下了這岡子,便是羅家畈大路。那裏有幾家莊戶,妳再問便了。天色已晚,咱們還要趕過界口去,沒工夫與妳細講。”說罷,招呼壹聲前面夥計慢走,挑著擔飛也似去了。
  蛋子和尚不好阻擋,遙問壹句道:“這裏喚做甚麽地名?”聽得那邊答個“亂葬崗”三字。蛋子和尚點頭道:“怪得丘冢累累,原來是土人埋骨之所。人生壹世,草生壹秋;不學些本事,做些功業,揚名於萬代之下,似此壹壞黃土,誰別賢愚。”嘆了壹口氣,向南而行。又去了好多路,地勢漸平,見有幾處田畦禾黍,想是羅家畈了。只不見個居人,也有幾間零星草房,都封鎖著門,沒人住下。只得忍餓又走,看看日落天昏,望見隔溪壹林樹木那裏,像有個人家。欲待渡溪而去,不知深淺,走近灘邊,把這防身短棍豎起,向水中壹按,打個探子,誰知水深丈余,那棍直到水底跳將起來,便半橫半豎的向下流溜去了。
  蛋子和尚打撈不著,只得舍了這棍。沿溪走去看時,約莫又是壹箭之地,溪面稍狹,有兩根雜木將草繩捆著,橫倒水面做個浮橋。蛋子和尚性急,便把雙腳踹上,不提防草繩日久朽爛,這邊身勢去得太重,把兩根木頭壹腳蹬開。好個莽和尚,收腳不叠,蹋地躺將下去。喜得是個淺處,剛剛淹到乳旁,並不曾吃半口水兒,只將衣包都打濕了。左腳陷在深沙裏面,掙得脫時,壹只麻鞋已失了。
  當時無可奈何,不管三七二十壹,拖泥帶水走過那壹岸去。將濕布衫和那裙兒褲兒脫下,絞幹了水,依舊穿上。把右腳麻鞋壹發脫了拋去。赤了雙腳,提了濕衣包,遙望著樹林而走。
  約莫離那林子還有半裏之遠,早見有數間茅舍。近前看時,卻也閉著門在那裏。門外茅檐邊側鋪著壹窩亂草,壹個頭陀盤著雙膝在上打坐,面前擺壹卷經典,左首安放包裹,倚著壹根兩頭鐵裹的齊眉短棒兒。蛋子和尚去向前叫聲:“老師父,貧僧是失水逃命的,求慈悲救護則個。”那頭陀垂著眼皮,全然不睬。蛋子和尚又叫道:“貧僧饑餓了,老師父帶得有幹糧,望布施些兒,見在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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