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十章：所謂父母

　　這個臭小子。
　　季祺勾起嘴角，鎖上手機屏幕。想了壹會她又打開手機，點開那條信息回復道：「如果我回來晚了，妳就先睡吧。」
　　萬祺律師事務所，是平春，不，應該是整個華國都排得上號的、數壹數二的律所。
　　發展迅速，業務範圍廣，業務量極其龐大，這也就意外著所裏律師們的工作狀態基本可以等同於全年無休。網絡上經常有人抱怨自己的工作是996，他們不壹樣，他們是007。
　　萬祺……萬祺……祺……
　　「季祺，來我辦公室壹趟。」
　　辦公桌被人敲了壹下，季祺不用擡頭都知道站她面前的人是誰。不想讓辦公室的同事們察覺到異樣，她擡起頭禮貌地起身，跟著女人壹道去了另壹層的辦公室。
　　「妳到底想幹什麽？」壹坐到自己的辦公椅上，女人就用極具壓迫感的淩厲目光註視著季祺開口訓斥道，「妳的能力在非訴上展現不出來，只有去接手妳擅長的訴訟業務才能讓其他合夥人註意到妳的存在。而且從大學到研究生，妳的主攻科目壹直都是知識產權，我實在是想不通妳壹直窩在並購融資部瞎湊什麽熱鬧。」
　　季祺沒說話，她甚至都不想進這個辦公室壹步。
　　「說話！」
　　「我不喜歡訴訟。」
　　「那妳說說妳到底喜歡什麽？」
　　「就給我這麽壹點點的自由都不行嗎？媽！」
　　徐夏蘭，也就是季祺名義上生理上的母親輕蔑嘲諷地笑了壹聲，像是聽見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話壹樣：「自由？妳是不是覺得像妳爸活得那樣，就是自由了？」
　　在她和季又安還小的時候，徐夏蘭就和季祺的爸爸季以離婚了。季祺跟著徐夏蘭，季又安跟著季以。
　　季祺從來都沒有跟著誰會更好的想法，因為這兩個人都不是合格的父母。
　　五十多歲的女人保養得很好，看起來起碼能年輕個十幾歲。上挑的眼尾，棱角分明的眉峰，壹身幹脆利落的西裝，任誰都觀察得出這是壹個非常獨立自主、攻擊性極強的女人。
　　見季祺不肯和自己說話，徐夏蘭換了個話題說道：「我聽說昨天有人來找妳，是季又安對嗎？」
　　「不想承認也無所謂，我看壹下監控就能知道了。他找妳做什麽？和妳要錢？還是讓妳幫他找個工作？聽說大學都已經畢業了，也不知道找個正經工作，哼，學畫畫，和妳爸真是壹個德行。」
　　「他也是妳的兒子。」季祺最討厭的就是徐夏蘭對待季又安的態度。
　　好像他根本都不是自己生出來的。
　　「那麽沒出息的兒子我可沒生過。」徐夏蘭毫不在意地敲了敲桌子，用她壹貫用來命令季祺的語氣說道，「不管他是來找妳做什麽，快點打發走就行，別讓他影響到妳的工作。」
　　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
　　除了這四個字她再什麽都沒有。
　　要拼了命地學習，不斷跳級，保送大學，保送研究生，學什麽專業，上什麽大學，來最好的律師所工作，用最快的速度爬上去成為資深律師，成為合夥人。
　　她的人生，從跟著徐夏蘭開始生活的時候，就已經被安排好了。
　　「這個商標侵權的案子，我已經和帶隊律師打過招呼了。」
　　「我不去。」
　　「季祺！」
　　「我不去。」
　　和徐夏蘭明顯帶著怒意的臉不壹樣，季祺很冷靜，甚至已經到了冷漠的程度。兩個五官有些相像的人，就這麽對視著，誰也不肯退讓。
　　「妳是忘記自己和我承諾過的事情了嗎？」徐夏蘭深吸壹口氣，拿出了她往日裏總是能達成目的的話，「是妳自己說的，只要我讓妳去陪季又安直到他病好，以後不管是什麽事，妳都聽我的。」